孟庭静是在海上生活惯了的,对船比对车更要得心应手,嫌那船长开得慢碍事,他便亲自驾了船全速前进,逮着船便是一番盘问搜查。
他带的兵足够多,山康这河道里来往的也都是普通客船,一见船上有兵有枪,想这些丘八敲竹杠都敲到水路上来了,也只能愁眉苦脸地接收搜查,孟庭静确认船上没有宋玉章的影子,这些人也就是普通商贩后便立刻放弃,根据那些商贩所指的其余船只的方向继续前行,他不眠不休了几天几夜,却像是铁人一般屹立不倒,眼中Jing光四射,比那些换班的小兵看起来却要Jing神得多。
傅冕手持了望远镜,仔细观测一番后发觉后头追上来的船上竟然有兵,正扒着船上的栏杆哇哇呕吐。
将手中的望远镜抛给身边的属下,傅冕飞快地回了舱内,他取了一件外袍给宋玉章披上,随后又抽了麻绳将人捆了个密不透风。
宋玉章被他摆弄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一瞬跳得飞快。
傅冕拿了帕子卷成一团,帕子碰到宋玉章的嘴边,两人四目相对,眼中俱是光芒闪动,傅冕怔了一下后便笑了,“原来还挺有Jing神,”他压低了声音,道“二十三师的人来了,你可以试试闹出点动静,不过,那戏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冕将手帕塞进了宋玉章的嘴里,拆开了地上的几块板子,原来他这间舱房下还有个暗格,大小正好够宋玉章躺下去。
做完这些事后,傅冕扫了一眼床上的毯子,抽了毯子往地上一抛。
前头又是一辆不大不小的货船,孟庭静命人打了手势,示意那船停下。
货船很快就停了。
孟庭静从船舱里出来,外头方才还在下雨,夏日暴雨一过,太阳愈发浓烈,孟庭静一出舱就感到眼前一花,他沉着脸,强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小兵们先上船,孟庭静后上船。
货船老板是个相貌颇为俊秀的青年,一身黑袍长衫,笑容淡淡,客气有礼,“几位老总,这是?”
“搜查。”孟庭静懒得解释,言简意赅道。
“好,那老总里面请。”
货船并不大,孟庭静问道“你们这是哪的船,又是去哪?”
货船老板跟在他身后,稍稍落后一点儿,从容道“我们这是叶城的船,运了些粮食,要去建南。”
“粮食?现下粮食倒是很值钱,”孟庭静道,“仓库在哪?”
“在后头。”
货船上有三个仓库,孟庭静查验了。
宋玉章的个子要比这人高上许多。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既然不是宋玉章,他便极快地收回了目光。
“去没死,一直到调兵遣将地水路搜寻,这么几天的工夫,几乎是极少合眼休息,强吊着一口气,总觉着宋玉章或许正在哪里等着他去救他。
货船吃重,行得慢,他们一路赶来倒是不慢,只是越是向南,孟庭静便越是心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他一向自负深重,鲜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动摇,此时也不知道是身体疲惫,还是Jing神太过紧绷的缘故,一间一间的搜查下来,还是没有宋玉章的影子,孟庭静的心中开始产生了不确定之感。
小兵们跟着他类似发疯一般也实在是累了,查最后一间房时,直接上脚踢开了门。船上的商贩在他们眼中反正也不是人,进去便发泄般地乱掀乱翻。
这间舱房最大,大约是主舱,位置最深,舱内陈设很简单,除了床以外,一桌一椅一个大衣柜罢了。
小兵们打开衣柜,虽然一览无余地只看到衣服,也将那些衣服统统扔了出来,因为这临时的疯子长官要求他们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清空。
孟庭静踏在地板上,胸膛里的心脏跳得发紧发痛,如果这艘船上也没有宋玉章,那就说明有三种可能,一是带走宋玉章的人其实并未走水路,二是他走错了方向,三是宋玉章兴许就在前头了。
山康水路并不繁华,船只数量不多,他已经由近及远不放过地盘查了这是是个纸人,否则不可能藏在里头,孟庭静回过身环视房内,他总觉得——他好似闻到了宋玉章身上的味道。
连续的不眠不休令他的感官都迟钝了许多,他现在心中的不确定越来越浓。
方才在那间堆满了杂草的仓库中他也产生过类似的错觉。
仿佛宋玉章在那个地方待过。
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房间,孟庭静的视线忽然在地上的毯子上定住。
那毯子花纹斑斓,质地和大小看上去都不像是会铺在地板上的地毯,孟庭静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过去将毯子掀开。
毯子下是暗黄色的木板,孟庭静对于船的了解可谓是一等一的高手,头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即大声地发号施令,“把这块板子给我撬开!”
暗格中闭着眼的宋玉章忽然睁开了眼睛。
庭静?
是孟庭静的声音!
宋玉章的心险些从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