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和公车前进的反方向跑着,此时的场景好像江沛芸揭穿我之后我逃开的那时候,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我跑没几步,一阵温暖忽然从身后用力抱住我,同时停下我的脚步。
一感受到环绕在后背上的温度,眼眶顿时发热了起来,不为别的,而是我知道这次在我逃跑的路途上我不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一个人追在我的身后。
他的温热气息停留在耳朵上,弄得耳际麻麻又痒痒的,我很讨厌这种噁心的感觉。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一定会马上挣脱开来,可是我现在却捨不得挣脱,甚至希望他不要放手。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一定跑得很急,停留在耳边的喘气声很大声,大到让我很有压迫感,觉得对不起他,没事害他跑成这样。
「我……我不是叫你等……等我吗?」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带着埋怨的口气更让我愧疚,但我仍嘴硬狡辩:「我没听见。」
没听见,可是我都看见了。不管是他用嘴型说出的字句还是着急的模样,我全都看见了。
然而,我却装作没看见。
不只是刚才而已,很多事情我都选择假装没看见,包括被江沛芸揭发那天想向我解释的他,他想说的话、他流露在脸上的表情我都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没关係,那我现在再说一次。」他的呼吸频率缓和一些,双手更用力抱紧我。
我听见了深刻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在震耳的心跳声中,他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轻轻一句让胸口顿时一阵紧缩,眼眶热得让我立刻闭上眼,深怕情绪又会从眼眶洩漏出来。
我咬了一下唇,微微刺痛让思绪回来,「干么跟我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明明是我,但我却迟迟说不出口应该要给他的道歉。
「对不起,那天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跟你好好说清楚。」
耳边传来他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刺进心底,胸口涌起阵阵酸楚。
「因为我真的没办法在你跟沛芸姊之间做选择,你们两个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她是我很尊重的姊姊,而你是我喜欢的人。」
他的一字一句都不断在提醒着那天我有多么过分。
「反正,你就是站在你姊姊那边的。」
我明知道他有多感激江沛芸,也知道江沛芸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着多重要的角色,但却为了自己的意气用事逼他放弃多年以来的情谊,不断用情绪化的字眼刺伤他、不断逼他在我和江沛芸之间做一个选择,却一时忘了他一直都只是我和江沛芸之间的局外人,该做选择的人从来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如果我能选择不要那么意气用事、不要那么执着于过去的伤痛,所有对翰昇造成的伤害就不会发生了。
从头到尾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我深呼吸,握住了他的手,紧抓着他的温暖不放。想道歉的事太多,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翰昇,对不起。」
沉默许久,这是我唯一能出口的话。
他反握住我的手,手背也被包覆在温暖当中,「没关係,不管你们以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管,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会有什么事比喜欢你更重要?」
他的意思是……只要喜欢我,什么事都可以当作没发生吗?
呼吸一滞,当空气再次流动起来,眼眶里的温热变得更多,胸口烫得让我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激动情绪还是因为他的话。
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很轻易的说开,偏偏都被我弄得很复杂,就连他单纯的喜欢都被我弄得一团糟。
「会有什么事比喜欢你更重要?」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瞬间解开所有心结。
其实,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会有什么事比喜欢他更重要?这么一想,什么都无所谓了,不管他选择的是江沛芸还是我,甚至两边都没选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因为不管怎样,他都是我最喜欢的翰昇。
我很想这么告诉他,可是胸口的灼热蔓延到喉咙间的位置,乾涩得说不话来。
我闭上眼,深呼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问:「就算江沛芸说我是介入她婚姻的第三者也没关係吗?」
「那是沛芸姊说的你,可是我认识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忽然松开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身,当我睁开眼睛时,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但我依旧能看见他眼底的光芒。
「我没办法在你们之间做选择,所以我选择相信我看到的。我喜欢的人本来就不是沛芸姊认识的那个你,更不是从前的你,而是我认识的小方,我愿意相信我看到的你。」
他刚刚才说他没办法在我和江沛芸之间做选择,但他最后的言下之意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我。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仍让我很良心不安。
「可是,我不想你就这样不管啊,这样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感觉我一直在欺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