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不要这样。」
不知道周翰昇是因为看懂了我比的手语还是单纯因为姊姊的受伤表情太明显,他拉住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不让她知道的话她根本不能理解别人为她做了什么,她听不到并不代表这些话不存在。」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现在是怎样?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坏人了?真要说的话,也是姊姊不懂得保护自己,我当初明明就有提醒过她了。
无视周翰昇的提醒,我直接把刚才何永勛所说的那些话全都用手语转达给她,我现在只想着要让她知道何永勛这个人有多恶劣。然而,当情绪在气头上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会忘了要考虑。
该表达的我忘了好好表达,不该表达的我却全都表达了出来。
一开始去找何永勛谈判就是为了要让她避开这些不必要的伤害,可是我现在怎么反而成了何永勛的帮兇?
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说为一个人好的前提是要双方都觉得好的情况下,我这样做她真的觉得好吗?
一点都不好。
和她受伤的眼神对视,心里出现了这道声音。
虽然她听不到,但我知道她一定能看得到,也能感受得到。
她紧咬着唇,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举起手,告诉我就算没有何永勛,她也有办法一个人照顾小孩。
看她仍在执迷不悟,我更生气。何永勛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想把小孩生下来?
「你要怎么照顾小孩?你听不到也不会说话,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你是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我激动到忍不住将手语都脱口而出,双手也因为太过激烈的动作而疼痛。
「小方!不要再这样了!」周翰昇大声制止了我。
被他这样一吼,我顿时愣住,翻腾的情绪也沉淀了一些。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他们都用着不谅解的眼神看我,尤其是周翰昇,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露出这么不高兴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回家路上他对我的那句话。
「因为我知道你都是替姊姊在想。」
我顿时没有把握。我真的是在替姊姊想吗?还是只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动?
羞愧填满整个胸口,全身都在发烫,我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们。此时,我只替如此衝动的自己感到丢脸,但却也拉不下脸跟他们道歉,更无法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言。
我现在真的变成了伤害姊姊的坏人了。
矛盾的思绪在脑中乱窜,我无法冷静思考,就这样直接把这股无处宣洩的情绪发洩到周翰昇身上。
恼羞成怒就是这种感觉吧?
「你刚才明明还说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怎么一看到姊姊哭马上就见风转舵了?」
说出这种话的瞬间,我就后悔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还在跟他闹脾气。
然而,说出去的话已经没了收回的馀地。
「我没有,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对姊姊说出这种话。」他无奈解释,语气中仍满满的不谅解。
这种说话口气根本就是在煽风点火,我被他越说越觉得丢脸。我指着姊姊,「谁叫她要把错怪到我身上?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还认为是因为我去破坏,才让那个──」
「小方!」他直接打断我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大声说话。
我愣了一下,当我回神时,丢脸夹杂着莫名愤怒缠绕在胸口,被情绪紧紧缠绕着,让呼吸顿时变得困难。我转身推开家门,忽然一股力量从后头拉住了我的手,转头一看,周翰昇看着我,我的手正被他拉着。
他向来都是个容易把情绪显现在脸上的人,不管是开心也好,还是受伤也好,然而此刻我却突然看不清他复杂的眼神中夹杂了多少情绪。
胸口一阵紧缩,我感觉到了眼眶里的温热,顿时一惊,赌气甩开他的手,「不要拉我!」
回过头,我立刻跑出家门,往楼梯间跑去。在昏暗的楼梯间,所有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低着头不断向下踩着阶梯,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越来越快。
直到跑出公寓的那一刻,带着凉意的空气瞬间灌满了整个胸腔,大概是来得太过强烈,胸口隐隐作痛了起来。
与其说是生气离开,更像是因为丢脸落荒而逃。
我抹了抹眼睛,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喘着气,想尽快恢復正常的呼吸频率,然而胸口的疼痛却越来越强烈,甚至蔓延到喉咙的位置,但我也只能忍着这股疼痛,不断吐气换气,直到呼吸频率缓和。
呼吸频率渐渐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可是疼痛却依旧缠绕在心上。
我回头看着依旧紧闭的公寓大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姊姊没有追出来,周翰昇也没有。
规律的疼痛频率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即使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仍忍不住皱起眉,痛得倒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