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的故事其实有个小尾巴。
阿难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其实还在原处聆听佛祖教诲,他身边是迦叶师弟。黄粱梦醒,梦中千年的光景,只不过半炷香的时辰。
阿难对梦若有所悟,然而待到佛祖离去之后,迦叶对他道:「师兄方才入定时,我对师傅说,自己愿为喜欢的女子重受六道轮回之苦,只愿与她相伴一生。」
迦叶絮絮叨叨:「师傅成全了我,第一世我就遇见了她,那一世,我叫江阿生。」
「……没了?」
「嗯,没了。」
「……所以阿难领悟到甚么了?」
许澄晓感觉自己听了一个奇怪的故事。
顾昊英因此摊了摊手:「难说,也许黄粱梦醒,他觉得爱人早晚会离散,因此顿悟只有世间大爱不会消散……也或许,他会想揍一顿师弟,表达一下被绿的心情。」
「哪有绿,女孩明明是师弟追走的。」
顾昊英垂眼,语调波澜不惊:「就算技不如人,还是可以揍一顿洩愤。」
虽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想到他的情书,许澄晓就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懂了,难怪你不想当阿难。」
沙发上的青年抬起眼,语气几乎与前一句话没有变化:「许澄晓,我爱你。」
她只能傻傻的发出「啊?」的声音。然而下一刻当她的眼镜被拿掉,被对方靠上来亲了一下之后,忽然被心里扑通扑通的声音给镇住了。
接触彷彿有魔力,温热的触感长驱直入,并不激动,却引人心颤,渐深的撩搔,唾沫相溶,微仰着脖子,却让他找到了更好肆虐的方向。手指在脸上,在发间滑动轻扫,灯光如同星子坠进她眼眸里化开,忍不住闔上了眼,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躺倒在沙发上,而他挡住了身后的灯光,她的目光里都是他。
呼吸洒在脸上,青年的瀏海遮住了眼,低音震动着她的耳膜,她的心绪:「我不是阿难,你也不是那个被江阿生追走的女孩,那你爱我吗?」
「唔,爱啊。」
女孩软糯回答的时候手指拨开了他的头发,看着他唇角扬起了愉快的弧度,她吻了他的额头,而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我觉得,阿难听了师弟那些话,搞不好会有点后悔,白白受了千年的苦,却连自己爱过的女孩面貌都想不起来。」
「好可怜……」许澄晓抱着他的背,轻轻地回復。
「嗯。」
两人的呼吸在拥抱之中慢慢地同步了起来。
在喜欢的时候就能把感情勇敢说出口,也许能减少许多弯路。然而,难的是,告白的同时是面对着失败的可能。在想开之前,她心里总是担心着失败,以致于忽略了对方各种行为的背后,其实代表的都是在意。笨拙地问她爱不爱时,早已倾尽的心意。
傻呼呼的。
听着对方趋于安稳的呼吸,许澄晓揉了揉他的头发:「……昊英。」
「嗯?」
「谢谢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谢谢你每次吵架之后,都还能一如既往地跟我说话,还有考试的时候……」
女孩的每一句感谢打在青年的耳畔,令他有些惊讶,然而发酵之后,女孩的温情跟细緻温暖了他的胸膛。在意的人,打从心里理解,并记住了自己曾经做的事情,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多好呢,她也爱着他,并珍惜他……青年埋在女孩颈窝的脸上,因此而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其实就是一时感慨,许澄晓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是才说完,顾昊英抬起了头,幽幽的目光让她有些害羞,然而还没表示甚么,他的吻就已经落下,是一个热情的吻,暂时,也说不出甚么话了。
窗外的细雨纷纷飞絮,打在玻璃上如同嘈嘈的耳语,情意绵绵,倾诉衷肠。相聚的时间总是不够,分开的时限在即,星期六的飞机,顾昊英说有时间能陪她去搭机,许澄晓其实还蛮高兴的。
妈妈听说顾昊英要陪她,就一句:「好喔,那你们俩去吧」就把她踢出家门。
那天约会回家,妈妈看到顾昊英一点也不讶异,原来她早知道顾昊英唱歌那天会去,所以换衣服时根本是故意逗她的,超坏。
可对方这次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是让她很感动。在机场就抱着他不想撒手,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离愁依依,吸起了鼻子。
「晓晓,你看。」
循着他的声音,许澄晓的目光落在他摊开的手心上。看着那熟悉的珍珠发夹,想哭的情绪莫名的消失了:「——你怎么有?」
「那时被小孩给扯了下来,掉在地上的。」
「喔——咦?!」她伸手想拿,顾昊英却又握在手底,许澄晓本能的随着他举高的手去搆,垫着脚尖也只能搆到手臂,软糯的嘟囔:「你怎么这样啊,给我嘛……」
顾昊英逗她似的就是不给,单手勾着她的腰,脸上掛着十足痞气的笑,许澄晓神经一断,不挣了,垂下了手捧着他的脸,直接就吻上那个笑。也许不能说吻,她啃了他的下唇。
微掂的脚尖,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