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人员在ktv包厢最后一小时进来结帐,她醉得没办法找钱,是许致海顺便将她的金额付清。她见到他那么做,便找来她的钱包,摇晃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能欠你,上次的债我还没还完。」
「下次吧,酒鬼。」他将她的手放回去,她便靠向一旁同事的肩膀。
桌上一手啤酒,他们喝得一罐不剩。散场前,大家一起唱了信乐团〈死了都要爱〉,飆高音、扯嗓子。他用馀光观察隔壁的余星蔚,总觉得她好像困扰什么,不过八成是工作的事。
这首歌结束,他们收拾各自的物品。许致海帮她提包包,她摇晃起身,搂住他的手臂,这次他没推开,倒是走在前方过马路,意识到后方她同事们特地拉开距离,让他们独处,他才放下她的手,羞赧地说:「你又碰我的手了,我是男生耶!你不要乱摸我。」
「小气,小猪可碰你,为什么我不可?」她又用手拦住他。
他搔着后颈,「你是女生,我会害羞不行吗?」
「原来你有把我当女的。」
「不然把你当成什么啦?你又不是小猪,她跟我称兄道地很正常。」
「我不多说了,我知道你比较喜欢兄弟。」她跑到她同事那边,视线醺然迷濛,「我们要回去了。」
同事抓住她的手,「放心,我会好好带她回家。」
「那就麻烦你了,星蔚,到家要说。」他放心望向两人,她几乎整个人快趴在她同事身上,明明今天喝的量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她看起来很不好。
他徒步走去叫车,余星蔚另一位同事在他旁边,说:「她今天被工作的事情气到才会那样,我也很生气,不然不会晚到ktv。」
「是喔,你们辛苦了。」他听腻那些工作喊累,也不想想六点下班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他常工作到半夜一、两点,回家睡四小时又要上工。
许致海常想,这样的他,哪可能交得到女友?睡觉时间已经非常不够,要是再加入谈恋爱,他搞不好快变成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机器人。
「uber到了,我先走囉!下次再一起唱歌。」他朝她的同事挥手,对方点头驶离现场。
他搭上uber,疲惫靠在窗边打盹,竟没想到余星蔚握住他的馀温和手感还在,脑中闪过她无防备的模样,心脏收放得特别厉害。他拍打胸口和双臂,戴上耳机听苦情歌,想淡忘这世上所有与他无关的甜美事物。
籤诗,大概说了一千遍他们种种不适合。余星蔚一个月没跟许致海联络,入冬的天气与他们逐渐冰冷的关係没多大不同。
她在他们台中帮的群组留言,问大家跨年的行程,除了他之外,属女生们最热络,因为他们很少一起倒数迎接新年的日子。
明明该大家都很开心讨论出去玩,很多事情有个定案,这时通常许致海会跳出来翻盘。张书络常安慰她,本来他就是这样的人,早点看清也好。在他身上很难找到大起大落的风浪,也许会掀起一阵波涛,很快又被他抚平。
可是,这跟余星蔚嚮往的跨年不太像。她想去朝圣台北101烟火,晚上夜衝到山上看星星和曙光,或年末最后一道夕阳。
他总笑说她的理想太年轻、衝动,那已经不是他们这年纪该追求的事物,恋爱亦是如此。接下来要看的不是外貌,是能够安份守己的对象。
但她不要,张书络也做不到。她们从来不认为年纪主掌女性的所有价值。
余星蔚在学校餐厅吃饭,她望向眼前成群结队的大学生们,忽然之间她心情更低落,Yin鬱的乌云遮蔽她的天空。反观坐在她对面的饭友,他哼着流行歌曲,比起待在寒冬,他倒像是活在盛夏来临的季节,充满朝气和活力。
「你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夹了几块炸鸡到她的盘中,「好好吃饭,别想东想西了。」
「我说假如……假如我跟你一起去跨年,我们可一起去哪些地方?」
「看你想去哪里,不管上山下海我都带你去,有驾照就是方便。」
「你不会想说,工作很累,要跟朋友出去玩很累吗?」
「这要看对象是谁。」他托住一边腮帮子,「许致海应该对谁都一样吧?所以他得找一个比较听他话的女生,承受他的任性。」
「好难哦!这太困难了。」
「当朋友的话,可包容这些有的没的,但如果变成一个对象,我想有时很难配合他所有事。」
「真想快点断了心头的感觉,是不是告白破坏一切关係比较好?」
他覆住她的手,「不用那么绝情也可以,这样你的朋友圈不会有变化,还可多一个能理解你的人。」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说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因为我现在觉得你很好,所以不想错过。我们常说,如果能回到过去重新绕对方遇见就好,可是现在开始也不迟,把握当下,过去的让她过去,我们才能继续前进,不是吗?」
「我比较希望我是坏人,靠本能活着,喜欢谁就大胆追爱,讨厌谁就疯狂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