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右直拳向前挥出,毫不留情地朝斗篷下的人脸上重击。
倒在地上的优奇以为自己会继续被打,虽然下意识马上摆出防御姿势,但他很快就放下双手,摆明就是要任由夏雪殴打。
不过下一击并没有往脸打。
碰!碰碰!碰碰碰!
如落雨般的拳头持续挥击,一拳拳落在优奇的身上,打在肩膀、打在手臂、打在胸口……除了第一拳是打脸之外,其他都是避开优奇的伤处在打。
不过即使避开伤处,夏雪下的手也没放多轻,招招直逼武者械斗般的损伤,打得优奇身上又是肤质片脱落又是外壳破裂。
想起师父被人弃之不顾的怒气,想起自己无法修復师父的悔恨,想起……
『记住,守护为优先,不要想着去伤害人。』
『师父……』
『如果还喜欢机械,就继续研究吧。』
『你不在的话,我就只是个废物。』
『怎么会呢?你可以替我找到我们存在的意义啊。』
『我们存在的意义?』
『去寻找自己的温度吧。夏雪,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维修屋眼中没有无用之物,凡事都有其存在意义。』
想起从前与师父的对话,想起那一张与同脸人笑得开心自在、没半点虚偽勉强的照片,高举的机械手臂渐渐放下。
眼前浮现的热像感温正在不断下降,倒地人影的温度即将降至预设的红色警戒临界线。夏雪将护目镜摘下,一把拎起那位即便被打得半死也坚持要拉紧帽沿的人,问:「这样很好玩吗?优奇。」
「你知道是我?」
「你的温度太明显了。」
「那么……你怎么会打我?」摀着还发疼的脸颊,优奇怯生生地询问。
「因为你当了一回骗子。」
由于非人的体温明显不同,优奇自认维妙维肖的少主模样早在夏雪踏上桥的瞬间就被认出来。而夏雪之所以会真的揍他,只是因为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对她说谎。
「抱歉,我──」
「没有下次了。」
「好。不会有下次了!」
凝视夏雪冷静的脸,优奇在回应的同时,早已泛红的眼眶扑簌簌地滑落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刚刚下手太重了吗?』
优奇突然哭出来让夏雪顿时愣住,她以为优奇是被她打哭,有点不知所措。
「很痛吗?」以左手抚摸优奇满脸泪痕的脸颊,夏雪的指腹十分轻柔地替他抹泪。
「脸不痛,」摇摇头,优奇啜泣道:「是心疼。」
「心疼?」闻言,夏雪立即伸手要打开优奇胸前的核心盖检查,但被优奇制止。
「你这个傻瓜……是心疼你才哭的啊!」
「蛤?」
看夏雪满脸疑惑,优奇补充解释道:「你没哭,所以我替你哭。」
「你一定很气愤吧。失去师父却不能復仇,连仇家是谁也不晓得。现在打听到的敌人,却是朋友的家人,而且对方也早就逝世了。连找人算帐的机会也没有……如果要针对橘家的话,可能还会跟朋友撕破脸……」
倚靠吊桥绳索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优奇盯着夏雪的双眼认真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压抑自己了!尽情地打吧,狂打我发洩,甚至是杀了我都可以!」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现在是橘晴。」
啪!
一道重击往后脑杓拍下,优奇瞬间头晕目眩。
「不准对我说谎。」
平缓的情绪终于出现一点怒意,但夏雪皱眉的原因却跟他原先想的不同。
抬手拭泪,优奇蹲坐在桥面,低头坦承道:「我只是……只是想作为橘家的代表来结束这恩怨。」
「谁也不能代替谁。你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你不需要总是为橘家着想,以橘晴为第一顺位。」单膝跪地,夏雪捧起优奇的脸,以缓慢的语速说着:「在我面前的,是『优奇』这个人,不是橘宅里面的管家,也不是作为谁復仇对象的牺牲品。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去寻找自己的温度吧。」
「我的温度?」停止流泪,哭红鼻子的优奇此时疑惑大于害臊。
「嗯……」起身搔搔头,夏雪停顿了一下,转身望月。「总之,我让你恢復自由之身并不是让你过来被我杀的。凡事都有存在的意义,你回去再慢慢想吧。」
「那么……復仇呢?」
「师父留下我这隻手不是为了让我去杀谁的家人。我尊重他的决定。」将右手沐浴在月光之下,夏雪回头道:「而且,你不是说过橘子他哥哥不是那种人吗?」
「你相信我?相信……只见过照片的我所知道的传闻?」
扶起优奇,夏雪按了一下他的鼻头。
「我是相信我师父的决定。」
深夜里,万籟俱寂,两人走在回维修屋的路上。
优奇对于自己的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