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过去,躺在icu里生不如死的林沫终于被推进了允许普通人探视的单间病房,浑身上下体无完肤,包的与木乃伊没什么差别。
几天内,林沫断断续续睁开眼又睡过去几次,中间探望的人数不多,不是带花就是带水果,也不知道是有小孩子进来过,还是怎么的,桌上却莫名其妙多了颗金平糖,简若芹在得知她恢復意识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的从荣华企业赶到重划区,手里还提着公事包,腋下夹着一束顺路买的鲜花,高跟鞋在医院走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在经歷过一段时间的昏迷后,会產生类似口渴这样的普遍生理反应,可林沫没有,甚至觉得自己还在梦中,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十秒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从那无止尽的黑暗中逃脱了,牵着那隻手,回到光明里。
浑身上下都是痠麻的,却也多了几分活着的实感,手臂被纱布裹的严实,一点肌肤都没露,每一处的割裂伤都被好好处理过了,嘴唇上还有未拆下的线头,轻轻舔舐时能感觉到一丝不适,麻药的劲还没过去,暂时无法挪动身躯。
她的所有行李都堆在床边,飞行外套摺好放在左手边的柜子上,窗边的绿叶拍打着玻璃,发出不规律的闷响,或许是那个讨人厌的警官把她送上救护车的吧,不负责任的晕过去,就什么事都记不清了,昏迷期间零零散散似乎也睁开眼过那么几次,意识朦胧之间江承泽和医生的脸都曾出现过,围绕在她身旁的鬼魂嘴脸丑恶,露出的爪牙森然,她没有自保能力,却意外睡得安稳。
难不成,有人在保护着她吗?
?江、咳咳?她习惯性的唤道,乾哑的嗓子在一接触到空气时就受到了刺激,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便什么也看不清,眼里漆黑一片,简若芹正好放下花,见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很是难受,连忙坐到床边轻拍背脊,给她顺气,?小林,等你好了再说,咱不急。?
?你怎么今天礼拜几??林沫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水雾挤掉,话里发着颤,指尖紧紧抓着简若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我睡了多久??
?今天礼拜一。?简若芹扶着她重新躺下,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安抚似的拍了拍,?我刚下班就赶过来了,你没事就好。?
林沫眼睛陡然睁大,又想要坐起来,却被简若芹摁着肩膀推回枕上,?礼拜一?我睡了一个礼拜左右?六天?还剩多久?
简若芹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头发,笑道:?什么还剩多久?你请假请了一个月唉,绝对没事。?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林沫叹了口气,左顾右盼却找不到江承泽的身影,又不能直接问人,只好忍着疑惑把问题嚥下去,换了个话题:?你有看到警察吗??
?警察?我想想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破旧的记事本,刚刚在走廊碰见他和医生说话,说是有事要找你啊,就是他。?简若芹蹙眉沉思了片刻后,滑门再一次被猛然拉开,她瞥清了来人后,立刻站起身来,为他让路,?我该出去吗??
眼镜男子严肃地点点头,将目光投注在使劲想坐起来的林沫身上,?没事,躺着就好,我问几个问题。?
?杀人犯与你有什么利益衝突吗?或是你先前是否和他认识??
林沫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不安的声线,摇摇头道:?一概不知,甚至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好的,你遇害后隔一晚,警方查阅了嫌犯的动线,上礼拜二晚间零点左右,他搭乘计程车到达邱比特旅馆,当时手上持有凶器两把,斧头是在附近五金行所购,菜刀上则有爱心孤儿院厨房阿姨的指纹,推测是偷来的。?
?孤儿院??
?没错,爱心孤儿院位于通往西城的城郊,地理环境偏乡下,从以前到现在资助过很多孩子上学,江氏集团二儿子江毓泽是主要捐款者,孤儿院里的孩童每年都会到市中心唱耶诞歌,为大家祈福。?
林沫稍微翻了个身,好让自己的视线不会被输送营养ye的管子干扰到,?那个男孩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吗??
?对,他在里头待了很久,父亲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均死于一场前往西城出差的车祸中,一辆游览车因年久失修而翻覆,造成起码三台车追撞,好在他当时生了场重病没跟着一起去,可惜知道消息后便从此一病不起,直到最近两年突然康復,才踏上这条天怒人怨的不归路。?眼镜男子清朗的嗓音振振有词,林沫忽然觉得他去当个老师也挺适合的,至少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不至于引人发昏,?你还有想知道什么吗??
林沫眼尖的瞥到了对方笔记本封面处贴着的名片,于是纳闷的问:?路您是路警官吧?这些真的可以透漏给我知道吗??
?啊啊!我刚刚说得太忘我了叫我路以秋就好!?路以秋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来,猛然回过神,稚嫩的娃娃脸涨成淡淡的玫瑰色,一改方才令人心安的气质,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还、还有!你刚刚问的部份大可不用担心,我们副队长说你会是我们调查的关键,特别下达过指令,让我们也允许你加入本次案情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