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当韩婴结束了今日在太学的课程,准备上车的时候,周围的那些祭酒们都纷纷前来恭贺。
自从韩婴要前往赵国担任官爵后,这里的大家们对他都是客气了不少。
而此刻,看到这前来迎接韩婴前往皇宫的马车,众人再次前来恭贺,陛下要接韩婴前往厚德殿内,请教学问上的事情。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为什么他们就得不到这样的殊荣呢
当真是令人嫉恨啊。
而看着他们那般羡慕的神色,韩婴心里却一阵苦涩。
这算是好事
自从浮丘公年迈不治事,安心写书之后,他就成为了厚德殿内的常客,陛下常常将他找过去,请教学问。
想起陛下所请教的那些问题,韩婴就觉得头皮发麻。
浮丘公到底是如何能接上这位陛下的话的
他自认读书多年,可是陛下说出来的那些典故,他连蒙带猜的都弄不懂是什么意思,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倒是宁愿早点前往赵国,想必到了那里,情况就会好上很多吧
在皇帝身边待得越久,他就越是崇拜浮丘公了。
这位真的是有大才啊。
可他还不敢拒绝,自从被刘安迎头暴击之后,这位的学术主张就产生了极大的转变,韩婴原先是很狭隘的忠君思想,认为君王至高无上,君王所说的都要去执行,我们在后世所熟知的儒家君要臣死那一套,就是这位仁兄最先搞出来的这个时期的儒家非常的有活力,他们很擅长吸纳诸多学派的成果和思想,忠君这个主张就是他们从法家这里夺走的,后来这个思想又被公羊所吸纳,就成为了儒家的主流主张之一。
而刘安却将他的主张进行了略微的转变,「张不疑思想」变成了家国主义的主张。
按着韩婴的那套理论主张,张不疑简直就是他们学派的圣人。
刘安觉得这太浅薄,扭转为爱国主义,在民族和大一统观念较为薄弱的当下,这种爱国主义显然是很适合统治者的需求的,庙堂需要加强对各地的治理,需要改变当初各国分离的状态,建立一个大汉共同体,有什么比爱国主义更能促进大汉的大一统呢?郡国当家的时代,就更需要这样的主张了,韩婴通过这样的先进主张,顿时就成为了刘长的座上宾。
刘长很喜欢他的主张,并且让他不断的对自己的主张进行改进,并且有意扶持。
现在他的忠君学派,是整个儒家里规模仅次于荀派的大牛。
据说法家很生气,几个法家的大家正在钻研他的学说,想要将这学术思想带回他本来所归属的法家之中去。
当韩婴走进了厚德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刘长在捧着一本书,苦思冥想。
发现自家大儒走了进来,刘长很是开心,急忙伸出手来,让韩婴坐在自己的身边。
「韩大家啊,您来的正好!我这有要请教的问题!」
「您看看这本书,上一句还是清静无为,诸事以缓,君逸安静,可往下又变成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治国要善动,到底动不动啊
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韩婴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陛下居然开始正经的询问学问上的难题了
虽说跟自己一个儒生询问黄老的思想有些欺人太甚,但是好歹是正经的学术问题,不再是什么孔子胡须好不好看,庄子的老婆跟他有什么仇之类让人血压狂飙的问题了!
韩婴顿时挺直了身躯,认真的为刘长解释道:「陛下,此静与动,说的都是自然的道理,是讲述了要按着天道的运行
来及时的调整政策,就如熊黑,冬日以静,夏日以动治理国家,就是要找到冬夏之别,黄老最大的优势,就是因时而异,没有什么一定要遵守的旧制这是他们发展的基本,可这也会变成他们的弱点,因为他们若是待在冬日久矣,就无法察觉到夏日的到来」
韩婴认真的进行了学术上的阐述,讲述了黄老与儒家的诸多区别,利与弊之类的,倒是没有加上太多的私货。
刘长听的也很认真,记下了他的话语。
「您说的很有道理啊,原来这治理国家就跟当熊罴是一样的啊!」
「这这么说也对。」
「我询问赵国的事情,有三个人,给出了三种不同的办法。」
「太子安认为,赵国的问题是因为当地的大族,需要多迁徙他们的大族,提拔寒门之士,打乱其属,多用他郡之贤,让当地人无法抱成团来蛊惑其王御史认为当地的问题是因为过去的主张,是思想上的问题,需要派遣一个人对他们进行思想上的改变左相认为,赵国都是一帮女干贼,处死五百人以上,则赵国可安。」
刘长笑呵呵的说道:「您觉得他们说的如何呢?」
韩婴认真的说道:「陛下既然将臣叫来,那自然是认可御史之言语。」
「哈哈哈,你们这些治经典的,猜这些事情倒是一猜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