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梧桐院。
院子里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如同一顶顶华盖,掩住头顶的炎炎烈日,却挡不住现下秦氏的满肚子怒火。
“这话什么意思?厨房的事本夫人早就交接出去了,现如今,是你们大少夫人掌管,管好了没我什么好,出了事倒想着找我顶雷了?”
来梧桐院传话的是伺候曾氏的赵嬷嬷,年过百年的老人了,脸皮厚见识多,纵使让人劈头盖脸的说一通,也能笑眯眯地回话,“这事二夫人跟奴婢怎么说都是无用,奴婢不做主,再者,您如今是不管厨房,但那犯事的徐婆子可是二夫人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有小厮王虎,都说了是听您的吩咐办事,一应的收据东西都在,人证物证俱全,您怕是???抵赖不得。”
一番话说得秦氏开始心虚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那又如何?徐婆子是我一手提拔的不假,可她毕竟是陆府家生的奴婢,当初也是大嫂觉得她可靠,才让我用她的,至于小厮王虎,我是让他出去联系旁的卖家,不过是货比三家,想着更实惠的,打算推荐给大嫂,谁知还没等到消息,我就不管厨房了,换采买的事自然也不了了之,如今是徐婆子自己大胆,私自换了食材采买的地方,惹下祸端,跟我可没关系,我又没拿什么好处。”
说罢,秦氏还附送了一个白眼。
底下站着的赵嬷嬷听了,只道:“二夫人如此说,倒是与徐婆子及王虎的口供不大一致了,他二人咬定了是您指使,您却又说是他二人自作的主张,这一时真假,还不好分辨呢。”
“反正没有的事,本夫人是不会认的。”
“既然如此,二夫人的话奴婢会如实禀告大夫人,奴婢告辞。”
赵嬷嬷说完,就先离开了梧桐院。
待她前脚刚走,后脚秦氏就有些坐不住,叫来贴身丫鬟,附耳一通吩咐后,让人去了。
只是她想不到,自己的丫鬟刚走出院子,就被人给盯上了。
于是,至晚间时分,裴歆和陆瑾沉还在祈香院陪着荀氏说话,大房就来人,请她过去一趟。
又是什么事?
裴歆扭头看了一眼荀氏,后者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就是。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妨陆瑾沉也起来,看样子是要跟她一块儿去。
“你去干嘛?”裴歆低声问道。
“这大晚上的,凝晖堂离得这么远,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我有银瓶她们。”
“小丫鬟又不顶事,再说,这么晚了还让丫鬟过来叫人,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怎么···”
裴歆还没反驳完,荀氏就笑着调侃道:“好了,你们俩一起去吧,我这儿不用人候着,有青杏她们在就足够了。”
裴歆被说的脸有些臊,倒是陆瑾沉端的是云淡风轻的做派,拱手作辞,然后拉着她就走。
银瓶和丹儿忙跟了上去,离前面两步的距离,不如素日一般贴近。
月色当空,这个时节,蝉鸣的欢快,裴歆听得有些心慌。
手被人握着出了汗,让她无心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只觉得陆瑾沉越来越‘放肆’了,在自己面前。
裴歆尝试着挣脱对方的手,没有成功,但后面有人跟着,她又不能叫人放手,只能任由陆瑾沉牵着走。
对陆瑾沉而言,他知道裴歆的不自在,不过没办法,依他对对方的了解,若自己不主动点儿,这‘闷葫芦’不知哪天才能开窍,说不定真到自己另立门户的 来历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并把事情推到四婶杨氏身上,毕竟按辈分资历,除开犯错的二婶秦氏以外,就是四婶杨氏。
但这个提议被曾氏毫无意外的否决了。
到最后,曾氏只好‘勉为其难’地收回大厨房的管事之权,并处罚了秦氏两个月的月钱,以及借故收回二房所有的管家之权。
裴歆见状,本欲将手里浆洗房的事一并交还,可还没出口,就被四婶杨氏截了话,有事与曾氏私聊,涉及祖地祭田一事。
如此,曾氏便称天色已晚,让众人先散了,只留下杨氏一人。
陆瑾沉带着裴歆离开,往回走路上,两人说起方才的事来,都不禁感叹大伯母曾氏的好手段。
“一边派赵嬷嬷去责问,实则是给人消息,一边又让人暗地里监守和跟踪,落实互通的罪责,只要二婶心虚有所动作,无论这是不是个哑巴亏,她都得吃下去,借此将府里所有的权利都拢回自己手中,真是一部好棋。”因说的小声缘故,裴歆靠近了些,与陆瑾沉两人几乎能察觉到彼此呼吸的动静。
陆瑾沉‘嗯’了一声,比往日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听得她有些发烫。
又听人说道:“确实,这事恐怕从上月初一开始就在算计了,先是借族地祭田的事支走四婶,将她手里的权利大部分交接到二婶手里,二婶的则交到大嫂手里,再借厨房的旧事一口气打压大嫂和二婶,将所有的权利又回拢到大伯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