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您看着气色倦怠了些。”银瓶如实回道。
裴歆听罢也没说什么,用了早饭,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小书房,让丫鬟摆开了纸墨,说是要练字,但实际上是将自己还记着一些重要事情的时间节点写下来,以备日后查阅,但又不需要写的太明白,因此借练字的功夫隐藏在笔墨之间罢了。
就这样,洋洋洒洒了一上午,写了十几页纸,张张是标准的簪花小楷,搁笔之后,看着自己的字,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姑娘的字好像不大一样了。”
银瓶的话无意间点醒了她。
裴歆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不一样的,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的字迹怎么会一样呢!好在银瓶也不懂这些,她敷衍两句,只说试了试新的笔法,也就搪塞了过去。只是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最近还是少在熟悉的人面前动笔才好。
这时,有丫鬟从外面进来,说二姑娘来了,在小厅坐着呢。
裴清菱,她来做什么?
裴歆还真有些好奇。
两份礼
裴清菱大概是放了女学过来的。
裴歆凭着时辰猜测到,这会儿还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到午时,该是州府女学放课的时候,只是人回来不去正院,也不回自个院子,反倒来她这儿坐着,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的事儿。
“大姐你怎么才出来呀?”裴清菱等得明显不耐烦了,见她出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抱怨。
裴歆只道:“方才在小书房练字呢,听妹妹来,收拾了一下才过来的,所以迟了些。”
一听她这么说,裴清菱撇了撇嘴,也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裴歆日常有练字的习惯,从十一岁上州府女学开始,保持到现如今亦有四五年了,哪怕这会儿已经不再去女学上课,有些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裴歆坐下,问她来意。
“大姐,今日我在学堂听说了一件事。”裴清菱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些,低声说道。
“什么事?”
“我听傅红玲那几个人闲话,说有一户人家兄弟几个,前些日子走商路过云阳县附近,让山贼给劫了,好几百两的东西,连带着行李衣裳吃食一并都没落下,要不是遇上附近村庄里的猎户,好心救了一顿,只怕人都得饿死在那荒山野岭,后来打听才知道,云阳县那地方闹山匪闹得厉害,又背靠深山,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正是如此,大姐你说,这样的地方咱们一家要是真去了,能好得了吗?”裴清菱是绞着手帕说着一番话的,一边说,一边紧张的偷瞄裴歆,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裴歆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来当说客的,看来父亲昨晚的火是白发作了一通,没让人打消主意。
“若有山匪作乱,自然不是个好去处,只是这种事情哪轮得到咱们做主,说不去就不去?”她拨弄着手里的茶盏,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
裴清菱一看就觉得有戏,忙道:“咱们说了是不算,可姑父说就不一定了,若是姑父肯出面求一求林知州,父亲的事或许能有转机,大姐,虽说父亲是文人傲骨,最是清高,不愿让你去赵府低三下四地求人,可这毕竟关系到父亲的前程,还有咱们裴家的未来,再说,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去了云阳,明修哥哥那里怎么办?他等了你这么多年,眼看你们俩就能比翼连枝,琴瑟和谐了,这会儿离开,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话说到后面,裴清菱都是一脸为她着想抱不平的样子,只是眼底还是没忍住闪过了一丝嫉恨的神色,若非裴歆一直好奇的盯着,还真看不出来。
明修哥哥?
叫的还是这么亲热。
裴歆忽然想到上辈子为了这四个字,自己可是吃了不少醋,只是到最后都化作了可笑的借口,沈明修说自己不容人,学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妒妇做派,就是从他以为是自己非要送走裴清菱开始的。
其实他想多了,远嫁裴清菱一直都是父亲的意思,裴清菱有个词用的并不恰当,不是文人傲骨,而是文人迂腐,不是最是清高,而是自命清高。
她的思绪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直到裴清菱又叫了一声‘大姐’,她定了定心神,说道:“二妹妹言之有理,就算是为了裴家,我也该找姑父一试,可是???”
“可是什么?”见她松口,裴清菱自然高兴,又听可是二字,复又神色紧张起来,只听裴歆继续方才的话,“我去找姑父容易,可姑父去找林知州求情却是不易,这人情往来上总还是需要一些打点的,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手软嘛。”
裴清菱也知道是这个理儿,想了想,就先告辞离开。
裴歆知道她是去找庞氏讨主意了,乐得如此,自然不会阻拦。
果然,一个时辰不到,正院来人,庞氏贴身的丫鬟芙柳,给裴歆送来一个锦盒,说是庞氏的意思,让她转交给赵大人,随意取用。
待芙柳走后,裴歆打开,里面别无其他,只一张银票,面值整整一千两。
“姑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