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巫女
熔春
文/望舒
带着赵全离开,去往巫族领地,是云绣亲眼看到他活生生被抽走三魂后,就已经下定的决心。
当时她刚刚从昏迷中清醒,后颈处还酸痛着,就听见赵全的低吼声,撑着地爬起来,便看见甫岩一袭蓝衣立在屋子中间,掌心正缠绕飞舞着三股白烟。
视线下移,云绣看到了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赵全。
下一秒,赵全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腥气弥漫开来,她几乎是瞬间就落了泪,匍匐着爬到赵全的身边,抱着已经昏厥的他抬头,她怒目圆睁地望着甫岩,知道打不过他,但还是想用自己的巫术给他一击。
只是出手的那一霎那,她看到了甫岩眼中的轻蔑和嘲讽,心中莫名一凉。
果然下一秒,她的巫术被截断,还不仅仅是这样,她被甫岩一把从地上拽起来,扔在了房间内的另一张软榻上。
利刃出鞘时的寒光闪烁,她下意识闭上眼,腕间却忽然一痛,低头睁眼便看到自己左腕已经被划开,鲜红的血ye正在不断地往外涌。
涌出的血ye并没有顺势滑落在地,而是被一股力量吸走,凝成殷红的血线,尽数落进了甫岩端举的法器之中。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状的法器里逐渐盛满了自己的Jing血,但她的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人摆布。
从这一刻起,云绣彻彻底底地意识到,她和赵全根本不是甫岩的对手。
即使在龙隐秘境里甫岩只是派来了一个分身,他们也打不过,也抵抗不了。
一个半仙,一个巫女,在人界或许比寻常凡人要强很多,但在甫岩这种天界人面前,他们还是rou体凡胎,根本无法比拟。
天界人想弄死他们或许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但也绝对称得上是轻松且迅速。
她是巫族里唯一纯种巫女。
是巫族族长的唯一继承人。
前几任巫女都是在十岁以前就觉醒,可在她人生的前十八年里,她的巫女血脉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巫族族人们都以为她或许并没有继承血脉时,在一次失足坠崖的时候,她的血脉忽然觉醒,在最紧要关头,保住了她的命。
那是云绣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巫女血脉。
风尘沙石在坠崖的那一刻极速割裂她身躯两侧的空气,断石裂缝间生出的树枝划破她的脸颊,在极强的失重中,十八岁的云绣能感觉到大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疾风吹过她的发,十八岁的云绣紧闭着眼睛。
在即将触碰地面的那一霎那,一股猩红的光波瞬间笼罩包裹了她的身体。
那是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几乎是瞬间就让云绣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这股力量跟母亲给予她的感受一模一样。
轻颤的眼睫睁开,猩红的光波缓缓消散,而她也已经平稳地站在了地上。
母亲,一个离云绣远去很久的词汇,却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让她体会到了。
也是自那一刻起,她的巫女血脉正式觉醒,她成了巫族唯一的纯种巫女。
巫女为一族之长的首要继承人,在巫族待遇极高,但也要经历很多训练和考验,通过后才可即位。
可后来就在即将即位上任的时候,云绣消失了。
她于某一个深夜凭借着熟悉的记忆离开了巫族。
第二天来服侍她洗漱准备参加即位大典的女手下推开门,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卧室。
云绣逃离巫族,是为了赵全。
现在重新回到巫族,也是为了赵全。
她深知自己重新回到巫族领地意味着什么,可是为了救赵全,她没得选。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巫族的秘术,才能救他。
巫族领地地处边陲之地的雨林之中,shi热的空气在她一下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许久不曾回到这里,猛地一接触,她还有些不适应。
关上车门,她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看到蜷着腿半躺在后座上的赵全,凑近轻声呼唤几遍他的名字,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云绣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打开瓶装水,她拿着棉签蘸水,在赵全干涸裂开的唇上缓缓涂抹几下,等微微shi润后,才停下。
打开车门透着气,云绣根据记忆打量着四周。
身旁这辆租来的越野车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行,前方树林茂密,层层迭迭,看不清前路,更没有车子可以通过的地方。
但云绣也知道,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正处于巫族领地的边界处。
她抬手正欲施展巫术打开边界之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那是有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远处枝头的鸟儿忽然起飞,云绣微微侧头,一片娑罗叶正顺着她刚刚脸颊所在之地划过。
叶尖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道,狠狠扎在了她前方的榕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