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桓玉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和紊乱的步伐,一路虚扶着墙走到花园的假山旁,倚在边上望着那一汪养着锦鲤的池水。
池面波光粼粼,倒有些晃了眼。
「白锦琛,你当真忘了我?言而无信,你个骗子……」沐桓玉对着一池锦鲤自言自语,不曾察觉身后缓缓靠近的男人。
「抱歉,能原谅忙得不可开交的骗子吗?」
「啊!」
沐桓玉被骤然在耳畔响起的声音吓了好一大跳,连着数步往前扑去,差点栽进池塘里。所幸白锦琛眼疾手快,当下一个箭步上前搂住他的腰,沐桓玉这才免于落水的下场。
沐桓玉本想破口大骂,到底是谁那么缺德乱吓人!谁知罪魁祸首戏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是刚才没吃饱,终于要对自家的锦鲤下手了?呵呵,沐桓玉,你胆子怎么还跟从前一样小?」
沐桓玉一愣,抬起有些朦胧的眼楮看他,试探性地问:「殿下这是……想起我了?」
白锦琛闻言失笑:「从未忘过,何来想起一说?」
他这一笑,沐桓玉很没骨气地失了魂。
沐桓玉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心思,但他不受控,感情这种事不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一旦爱上就停不下来了。
儘管知道这将赔上他的一生。
「酒量不好为何贪杯?瞧,都站不稳了。」白锦琛嗤笑着,也不推开赖在自己身上不走的沐桓玉。
红霞爬上双颊,沐桓玉羞红了脸,撇开头嗔道:「明知故问。」
白锦琛好笑地看着沐桓玉,就觉得他这又羞又怨的小模样很可爱,真想伸手揉揉他滑顺而柔软的青丝。而白锦琛向来是个想到就做的行动派,思索间手已来到沐桓玉头顶又搓又揉,把他那头又黑又亮的墨发都弄乱了。
「别闹!」沐桓玉拨开他的手,气得齜牙咧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这些年为什么都没去大光寺找我?刚才又为何装作不认识我?你可知我……我……」说着说着,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怎么,大概是醉酒的缘故,沐桓玉哭了。
白锦琛骇了一跳,没想到沐桓玉会哭,一时间手足无措。「你别哭啊,本宫就是逗你玩呢,流这么多眼泪,你是水做的吗?」
沐桓玉:「呜呜,我就哭,谁让你害我苦等了八年,呜——」
白锦琛哭笑不得,自己真是造孽了,瞧把这小子哭的。不过他是真没想到沐桓玉会为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等上八年。
「你们在做什么?」彼时,沐寒如寒冬腊月般刺骨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不怒自威。
白锦琛扭头看去,见是好友便赶忙求救:「来得正好,沐寒,你弟弟喝醉了,眼泪鼻涕全往本宫身上蹭呢,快来搭把手。」
听了白锦琛的说词,沐寒没有马上过去帮忙,反而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看戏。
「你这是……」白锦琛好气又好笑,顿感无奈。
沐寒发话了:「你惹哭的,自己哄。」
「你是他大哥,怎么不来哄哄?还有,别总是对他冷言冷语的,心里明明就疼得紧。」白锦琛逮到机会就开懟,谁让好友见死不救,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在旁边看戏,简直岂有此理。
沐寒没有出言反驳,只是轻蹙起眉头,算是默认了。
其实沐寒不像沐桓玉想像的那么讨厌自己,身为沐家长子,他只是对这个弟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沐家世世代代行军打仗,沐老爷和大儿子、二儿子几乎都轮守在边关坐镇,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何时就会命丧黄泉、血洒黄沙,所以沐寒一直盼望弟弟能早日独当一面,若哪天他不在了,不能保护沐家了,那么至少他们不会沦落到被人宰割的地步。
但是沐桓玉从不明白他的苦心,甚至因此疏远自己,沐寒想想就憋屈。
「呕——」
沐寒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唤回神来,在看见白锦琛铁青的脸和某人在白衣上的杰作时,瞳孔一缩,嫌恶地倒退三步。
「呃,介意借本宫一套衣裳换吗?」白锦琛强忍住暴跳的青筋,动也不敢动。
「当然不介意。」沐寒坏心地勾起抹痞笑,他很少流露出过多的情感,好友却是个例外。
沐桓玉昏昏沉沉地听着,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失去意识前只知道自己好像被谁打横抱起,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
待沐桓玉醒来,已是翌日辰时。
沐桓玉坐起身,发现他就睡在自己的卧房里,熟悉的床榻和被褥,阳光透过窗櫺霸道闯入,照亮一室昏暗。
他想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送他回来的。
「小少爷,您醒啦?」阿七听到屋内传来的动静,当即端着一碗醒酒汤推门而入。「您先把这汤趁热喝了,奴才再服侍您更衣洗漱吧。」
沐桓玉捶了捶脑袋,接过汤碗吹了吹后小口饮着。「阿七,昨日是谁送我回来的?」
阿七不假思索答:「是大少爷。」
「喔。」沐桓玉喝汤的动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