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三途春)
我用打火机烤好注射器的针头,再用酒Jing棉擦拭消毒,为了防止针孔堵着。我对针孔吹气,三途春千夜说我撅嘴的样子像一条金鱼。
我点了支蜡烛,把浸在热水中的大汤勺拿起来擦干,放上火柴头大小的药,小心翼翼地用注射器往药上滴水。
三途春千夜故意撞我的胳膊,坏笑着嘟囔:要是洒出来,我就杀了你。
他每次撞过来的角度都不会变,不用理他,这时候不管是嗔怪还是陪笑,他都会爆发不可收拾的表演欲。
勺子在蜡烛上,水溶ye表面很快鼓起一层气泡,勺底沉淀着过期油脂一样的污垢。我慢慢把勺子从火上移开,像喂婴儿似地把勺子吹凉。
三途春千夜把撕得只有拇指大小的脱脂棉放进已经冷却的药ye中,他绿莹莹的比宝石还要漂亮的眼睛朝我一瞥,我赶忙将针头扎进又shi又重的脱脂棉,药ye一点点汇集进透明的玻璃针管中。
我轻轻推着注射器,排掉多余的空气,再拿橡皮筋勒紧三途春千夜的左腕。他攥紧拳头,左臂鼓起粗大的血管。
我夹着酒Jing棉擦了几下,将针头没入鼓起的血管中。三途春千夜松开拳头,发黑的血回流进针管里,与药ye混合,再被我重新推回三途春千夜体内。
拔出针管后,三途春千夜右臂捂住胸口,张着嘴嗬嗬喘。他踉跄着身子,倒进我怀中。
我把针管丢到桌上,专心搂住三途春千夜的肩膀,将他的脑袋放到我膝盖上。垃圾桶在我小腿旁,防止他吐出来。
他的眼睛没完全合拢,也不像眯着,更像死掉的人露出半截白森森的眼球,漂亮的翠绿也被蒙上黄色的瘢,看着有些不真切。不断有唾ye从他嘴角溢出,我把他的头朝外倾斜,这样只需要用手帕擦他一侧的嘴唇。
三途春千夜本就白,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还是白得像刚粉过的墙皮。他抖得厉害,后背的冷汗shi透他的衬衫,黏糊糊贴在我腿上。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又把手指探到他鼻子下面,再摸摸他的脉搏。
他只会跟我讲比上次更多点,我哪儿知道要多多少。我怕我打多了,叫他死在这儿。
梵天二把手嗑药死在自家泡泡浴里,说出去梵天的脸面就不用要了。不用等灰谷兰过来,我就得先找把水果刀了结自己。
因为这样,每次看三途春千夜从我腿上睁开眼睛,我都有种重获新生的幸福感。
他张开嘴,大概已经很努力了,但嘴巴只掀开一条缝。
我的拇指抵住他的下巴,让他把嘴张得更开些。我把烟放进他嘴里,点燃前我抱着他的脑袋再往膝盖处挪挪,我怕烟灰落到我腿上。上次烫出的疤浅,也敷了好一阵药才消下去。虽说靠那个哄三途春千夜多买了几个包,可真留疤了才麻烦。
我吹熄了蜡烛,又把灯关掉。
现在的春千夜受不了半点儿光线,要还留着灯,等他清醒了准要发脾气。
窗帘拉得严实,屋里只有他嘴唇边的烟闪着橘红的光点。
我闭着眼睛,想象手指是几尾游鱼,穿梭在三途春千夜海藻般的头发中。轻轻地游,轻轻地安抚他虚弱紧张的发丝。
我再睁开眼睛,已经适应周遭的黑暗。三途春千夜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簇鬼火,眼泪不断从他的眼眶涌出来,前赴后继的,有种大无畏的英勇气势。
我连忙摸了另一块手帕给他擦眼泪。上次用擦口水的手帕给他擦了眼睛,被他打了两针,虚脱得险些死在床上。
三途春千夜粉色的头发,现在看,颜色更像刚刚回进针管的黑色的血。烟快熄了,我取下烟蒂摁进烟灰缸,烟蒂飘出一缕蜘蛛丝似的扭曲拉长的蓝色烟雾。
我低头去吻三途春千夜的嘴唇,一只手拢着头发,怕发丝扫到他的眼睛。他干涩又木然的嘴唇还没有恢复回应的本能,唾ye又苦又涩,带着一股子菠萝发酵的酸味。起身前我舔舔他的嘴唇,他又把嘴唇咬破了。
再一次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像水波一样荡漾。我把手指贴在他的喉咙,声带微微的震动透过皮肤的接触传递到我身体中,那水波也跟着一起来到我体内。
我去吻他,避开他的鼻子。我晓得这个时候身体会沉甸甸下坠,拼尽全力呼吸也没法感受到氧气进入身体。三途春千夜却偏爱这时候接吻。与他接吻也罢,若这个时候位置颠倒,他还要捏住我的鼻子,直到我翻白眼才松开。
市价又涨了?
涨了点儿。我说。
有新货?他眼睛褪掉那层姜黄的瘢,重新露出水润的绿,那抹绿微微转动看向我,没试试?
现在的就蛮好,不想弄新的。
等把老鼠收拾了他打了个哈欠,你还嫩着呢,像这样,戒毒所都不要你。
我倒没觉得被戒毒所拒绝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下次带你去戒毒所玩儿啊、
玩儿什么?并排撅着屁股让护士打针么?
他嗤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