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说(半间修二)
好吧,的确是这样,你睡着了,睡得毫无戒备,像圣诞节刚拆出的礼物,主人秉着新鲜拿你当宝贝。你安静蜷缩在被你称为丈夫的男人身边,你的呼吸海浪般轻柔得在房间浮动,你总这么乖,无论睡着醒着。
他又开始讲话,说着≈ot;有趣≈ot;,就是那一类的话。并非夜半时分的呓语,他紫色的眼睛那样鲜亮,那样水灵,就像被你夸奖的我新抽蕊的叶瓣。我的叶瓣不及你丈夫的眼,只是明早起来你指定要失望。今天你夸我,刚转身,你丈夫那只纹着≈ot;罚≈ot;的手便掐断我的新蕊。他总这样,你善心施舍的流浪猫、你印着黑白斑点的杯子、你友人赠送的漆皮包说起来,你多久没和友人联络了这些事你从来想不到他身上,你只会怪自己笨手笨脚。
他的声音渗进你的呼吸,黏在发丝间,几乎总在黑暗中响起。你听不到,因为你喜欢在睡前的牛nai中掺几滴他带回的花蜜。你曾经没有这个习惯,却难以拒绝他的好意,从此便上了瘾。
我可不喜欢你现在的丈夫,我本来以为你会和你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我本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你们巧克力要对半吃,作业要顶头抄,连说话都背着人咬耳朵。依我看,还是他更适合你,最起码他不会掐掉我的叶脉,不会打碎你的杯子,不会掐死流浪猫,更不会在家里藏那些闪光的小机器。
唉,你本不也打算跟他结婚,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半间修二。他能说会道,出手阔绰,谁不喜欢他?你家人早让他笼络过去。这会儿就算你想离婚,你家人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你之前与我念叨,你不太想要多么盛大的婚礼,你只想着双方朋友到场,大家一起聚一聚。结果呢,你的婚礼真是简陋,只有你家几个亲戚,朋友一个未到。他那边也没见来什么人,你们人类讲那是亲朋,我看不像,亲朋哪有那么毕恭毕敬的?要我说,指不定是他从哪儿雇来的,专门来骗你。
我早就说你不要听家里人那些≈ot;他人好还喜欢你,你年纪大了,再不结婚就耽误了≈ot;,为了这事我叶子枯黄了好几天,你光瞎担心,半点儿没懂我的意思。
你耳根子软,家里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自己拿不定主意。你好好的工作,接着做嘛,结婚后也要工作啊!像我们,开了花难道就不生长了?你的盆子太小,你要把我种到院子里,播种时我能枝枝密密长一庭院。
家里人劝你辞职,他不做声,跟着摆出一副为难样。他一边说支持你的决定,一边说同事家妻子如何如何。你人傻,就见不得别人为难。人家要你辞,你就辞,你听不出好坏话。
你贤惠,洗衣煮饭样样拿手。你们人类就是不能习惯,这倒不仅是你们人类的问题,我们植物也一样,习惯了温度和chaoshi,猛一换一样不适应。
你起先不在意他,他回不回家吃饭又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人美美吃一顿,照样在为我淋浴的时候乐滋滋地哼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他?我记得清楚,他电话讲不回来吃饭,你整晚眉毛耷拉。你从不怀疑自己,现在倒好,你总嘀咕自己配不上他。
你们新婚夜各守规矩,他说他可以等你,你睡这屋,他睡那屋。你提心吊胆一夜,他反而没什么动静。时间长了,你对他放心,在他看来,却是到了下手的时候。
那天雨大,风吹得窗户哧哧响。他说是喝了酒,我看他清醒得很。他进门,你迎接,他踉跄着把你压在沙发上。风太大,你忙着接他,没拴好窗户。玻璃大敞,一下子把我掀到地上。我的花盆砰得四分五裂,我可是你最喜爱的花,那么大声响,你竟没功夫管我。
又开始了,他的手指缠绕着你的头发。≈ot;我的了≈ot;、≈ot;我的了≈ot;,他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