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酒楼的三楼是一间间隔开的雅间,她将这些雅间拆了重修,将其变成了几间可供人休息的卧房,绣娘们午时累了便可在卧房中躺会儿,补足点Jing力。
她给自己也留了一间卧房,是临窗能瞧见楼下永定河的一间。
临近日暮闭市的当口,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有的是在店里干活的小二,有的是在街边摆摊的小贩,瑜珠很喜爱一个人趴在窗上,安静地瞧着这些人间烟火,随意轻轻地一嗅,便宛如自己也身在其中。
她在楼上静坐到快要用晚膳的当口,才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夏日里,她的成衣铺子中每日都有她自己亲手做的各色糕点与梅子汤提供。前几月倒还好,糕点与梅子汤大家都能吃的差不多,如今入了盛夏,大家吃糕点的兴致便都好像渐渐消弭,唯有梅子汤喝的更快了,每到夜里收拾,都是好几碟的糕点与只剩个空壳子的梅子汤桶。
家中最近多养了几只鸡,瑜珠瞧瞧今日剩下的荷叶糕,觉得若是回去也没人吃,那便只能将它们掰碎扔给鸡吃了。
糕点过了夜便会变味,尤其如今天热,第二日便是断断不能吃的。
她心下这般想着,将铺子关上门锁好,收好钥匙,正打算上马车,在将将要抬脚的间隙,却听见一阵阵狂乱又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达达而来。
她抬头,原来是一群腰间挂着刑部铁牌的官差,一个个自她的马车旁飞速掠过,不曾有一下停歇。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记忆中有个场景,与适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是她不想去想。
她拎着食盒,垂首看着脚凳,再次打算抬脚上马车,结果又有一道马蹄声向她这边而来。
这次她不曾再抬头,踩着脚凳甚至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她听见马蹄嘶鸣在自己耳侧,清晰刺耳,上马车的动作终究顿住,慢慢回首——
作者有话说:
问:为什么给糕点那么多描写呢?
答:因为那原本给鸡吃的东西,最后会进了周狗的肚子……
是糕点
不如给乞丐吃吧
有人想见你, 即便跨越千山万水,重重阻碍,也一定会面容灿烂地来到你的跟前。
三年不见, 瑜珠再次见到周渡, 只觉他又变回了自己最初认识的样子。男人翻身下马, 立于皎皎月色之下,高大, 威严, 神情冷峻,就连摆动的披风边角都透露着他的严肃与不近人情。
可是见到瑜珠的那一刻, 他笑了。
不知道他是赶了多少的路, 如今满脸都挂满了汗珠,大步流星地走近了, 又与她隔着三尺的距离, 道:“瑜珠,我回来了。”
是啊, 如今一晃都已经三年过去, 他又从闽州回来了。
瑜珠想起午后长宁伯夫人说的那些,她原以为,此番回来的只是周家一家, 并不包括还远在闽州的周渡, 不想,他也一并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吧。”她淡道, “你回来了,我难道还要欢天喜地地迎接你, 为你接风洗尘吗?”
“不必。”
三年不见, 这男人当真又重回了他最初的模样, 冷静地应了她的话,明厉的眼眸便向下,扫见了她手中抱着的食盒。
瑜珠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将食盒垂下,荡在自己裙边。
“周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家用饭了,你请自便吧。”她敷衍地说了句,转身便想离开。
周渡却几步走近,停在她的脚凳边,道:“我也还没用饭。”
语气中尽是期待她能邀自己共用晚膳的意味。
可瑜珠哪里会如他的意。
“没有用饭,周大人去用就是了,与我说道做什么?”
“我回京匆忙,家中一切都尚未来得及整理,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
“那你不如去乞讨来的方便。”
瑜珠不耐烦地打断,只觉男人果然不能看表皮,瞧上去人模人样的,背地里还是狗见了都嫌的性子。
她的眼睛比月色还要清冷,就这般望着周渡,见他比城墙厚的脸皮岿然不动,只盯着她手中的食盒瞧,禁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里头是空的,你别想了。”
“嗯,不想。”
知道她是真的不会与自己用饭,周渡轻抿了下唇,眼中除却见到她的欣喜,便只剩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三年他都熬过来了,如今能重新见到活生生的瑜珠,他已经感到万分庆幸,怎么可能还会去强求她更多。
他眼中的笑意矜持,道:“天色不早了,那你快回家用饭吧。”
莫名其妙。
瑜珠奇怪地又瞧了他一眼,选择不再搭理他,转身又抱起食盒上了马车,没有丝毫留恋地吩咐车夫离开。
马车缓缓行驶在夜晚几近无人的闹市,将站在原地的周渡甩的很远。
然而他没有动,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街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