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子围绕身边,真是闹腾。
左右哄哄便会好的。
他还能做些什么?似乎也没甚可留恋的了。
先生,你为什么不吃药呢,明明是极小的病症,吃几服药就会好的。”
孩子眨着眼睛,迷茫的眼神带了一丝不解。
他跟在宓乌身边一年多,知道他的医术Jing湛到何等地步,他学了轻脉,也曾趁宓乌睡着的时候,偷偷替他把过。
真真是微不足道的小症,可他都捱到吐血了。
宓乌侧头,终是抬手摸到他的脑袋,孩子的泪珠,沿着眼尾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你将那瓶药递给我。”
孩子一听,高兴地站起来,按照宓乌的吩咐,将药打开,喂他服下。
过几日会有人来接你。”
我不走。”
孩子瘪了瘪嘴,眼看又要哭。
宓乌不耐的摆摆手,“聒噪。”
孩子当即便收了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是我师姐,医术比我好的多,你跟着她,勤奋些,日后会有出息的。”
可是我…”
好了,我累了,要睡了。”ζΘν荳看書
宓乌将被子扯到下颌,闭上眼睛,房中的熏香是他喜欢的檀木香,袅袅烟雾沿着铜制雕鹤纹香炉绵延不绝的涌出,丝丝缕缕的白线向上攀爬。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孟珺是他初次见过的模样。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脸,领口绣了一圈雪白的狐毛,火红的小袄勾勒着纤细的身段,她站在门口,探着脑袋看他:“宓乌,宓乌,这些年你去哪了?”
宓乌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慢慢的,双脚好似立起来,朝着那小姑娘走去,孟珺一笑,两颊映出酒窝。
宓乌,你到底在哪呀?”
宓乌上前,牵住小姑娘的手,有些结巴地脸红道:“我…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啊。”
公子要做活菩萨了(程雍番)
新帝登基后,对于朝堂进行了一番换位清洗,余出不少闲职空缺。京城不乏有清贵世族被保举免试,趁机混到其中,入仕后便靠着家族余荫步步高升。
程雍祖父是太师,虽自幼开蒙的早,学识见地更是比同龄男子尤其出众,可他却偏偏没有走捷径,或许是清高,又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多年所学可堪一试,他糊名与一众寒门学子参加了科考,最终果然不负众望,以恩科头名入仕。
程家根基本就稳健,入仕后程雍得到诸多照拂,不多久便入了崇文馆,少年意气,虽再三克己复礼,难免轻狂得意。
那日,他饮了酒,照例要去烟霭阁留宿,偏偏,迷蒙间经过常春阁外,看见了故人。
那是他第三次见她。
清瘦的身影,婀娜有致的体态,在昏暗的青阶下,像棵隐忍攀爬,默默生长的草,明明被人踩到了脚底,却还是不甘心的向上,蜿蜒。
似乎在循着无望的希望,苟延残喘,却又生机勃勃。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次长辈攒局的宴席。
母亲为着程家开枝散叶,也同其他妇人一般,早早开始拉着他去物色,诚然,这宴席来的也都是心知肚明,程雍孝顺谦恭,权当跟着母亲打发时间,消遣放松,也没认为真会找到日后的娘子。
屋里闷,男宾女宾同席的曲水流觞,大多时候都只能窥见对面女子的头顶,乌压压的青黑色,再就是珠玉环绕,脂粉香气。
程雍寻了借口,好容易避开重重围堵,来到空旷清静地花园。
主家姓戈,请的是江南有名的园林师父,将旧宅翻新,造的一步一景,分外雅致,从花园沿路走去,各种稀缺的绿植应有尽有,倒也没有人为堆砌的痕迹,尤其是临到假山奇石,那清隽的寿字从四面各个方向看去,仿佛都是正面写寿,且运笔不同。
程雍站在远处端量许久,忽然瞧见假山里走出一人。
樱粉色的薄衫,轻柔的帛带环在臂间,乌发盈盈,簪了支海棠步摇,行走间,仿佛有泠泠声响,待人走近些,程雍才回过神来。
对面的女子,肤若白雪,面若凝脂,敛了水汽的眼睛清澈灵动,她似乎在等人,却不提防碰见了程雍。
自然,程雍权当是她的借口。
一个闺阁小姐,在假山里头等人,等的又会是何人,焉知不是她的情郎?
程雍没有点破,只是仗着身高,俯视着望见她纤细玉白的颈子,吹弹可破的肌肤,年少的心,兀的被吹开一层涟漪。
他忽然就有些闷。
不只是出于何种心里,他竟刻意寻了话茬,与她在假山处攀谈起来,或许他想看看,她等的究竟是何人,是像他一样的翩翩君子,还是风流纨绔,毕竟能让女子等在假山里的男人,脑子里且不知装了何等盘算。
想到此处,他心中有些不屑,更有股为面前女子不忿的情绪。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欲擒故纵,跟着自己来的呢?
程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