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手快地接过饭卡,然后对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实验室里传来议论的声音,时而是几个人一起说话,时而只有一个人说,蒋含光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实验室紧闭的大门。
他听到一个清晰的女孩声音,说道:“她爸是烈士,公派留学这种事,肯定得优先选烈士子女。”
紧接着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他说:“烈士子女更得注意言行了,前两天我跟老板去查房,碰到十楼护士,她们跟我说去年年底,她跟一个患者好上了,她天天在病房过夜。”
另一个女生说:“你不能得不到就毁掉啊。”
那男生又说:“咱学院多少好妹子,谁想和她好?护士姐姐说了,那男的伤挺重,估计是跟人打架打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当时她还怕李犹松上当,结果你们猜李犹松说什么?说那是她未婚夫。”
最开始那个说小松是烈士子女的声音又说了:“我本科和她是同班同学,也是室友,说实话,她真的挺刻苦的,每天都泡实验室,但成绩吧,也不是最顶尖的。当时我还纳闷保研时候,李选这么挑,怎么接受了她,我在导员办公室看到她申请表才明白,八成因为她是烈士子女,有她在好申项目金。”
另一个女孩惋惜道:“谁让咱们家没烈士呢,我爸要是烈士,我也能申请上去年的公派留学。”
蒋含光在关注那些噪音的同时,也关注着小松的表情。
她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味,反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蒋含光拉住她胳膊,“你跟我去会议室。”
蒋含光不想她听到这些言语。
他和小松姑姑、表姐很熟,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家人的视角下去看待这个女孩。
他和她的家人一样,认为她是一张白纸,他们有义务保护她的单纯。
可现在,那些人的话,像是尖锐的圆规,在这张白纸上,胡乱刻画。
蒋含光一米八五的身高,常年锻炼,肌rou很结实,他竟然被小松甩开了胳膊。
小松推开那道门,波澜不惊地走进去。吓到的,反而是刚才说话的那帮人。
她站在他们身边,穿着和她们一样的白大褂,脸上有和他们一样因为赶论文而熬出的黑眼圈,可是,蒋含光能够辨认出来,他们和她,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他们的世界,只需要一些饭后茶语的话题,就能够汲取足够的养分。
其实那些话题是什么,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将他们凝聚在一起,让他们的世界不断扩张、不断侵略他人存活的土壤。
小松只是恰好成为了他们的话题。
他们吵吵闹闹,可若是你能够深挖到他们内心世界里,就会发现,那里寂静无声,一片荒凉。而更加残忍的是,不会有人愿意去挖掘他们的内心。
然而,大部分人,甚至是蒋含光他自己,也只是听听就罢,不去计较。
但小松的选择和他们不一样,因为,她和他们不一样。
她自成一个独立的世界,无惧也无畏。
而在她的对立面——那个喧嚣而无趣的世界,最慌乱的是小松的大学室友吴舒雅。
“小松,我们就是随便一说,谈起了你。”
小松冲她挑眉:“怎么不谈你自己呢?是因为你没什么可谈么?”
当然,不知所措的还有那个暗恋她很久,最后对她痛心疾首的男生。
小松看向他,“你照过镜子么?照过的话,就该知道谁看起来不像正经人了。”
那男生平时胆小,而且压根没料到小松会突然出现,他当下就愣住了。
最后还得是博士师姐出头,她说:“小松,大家说着玩,你别较真。”
小松看了她一眼,说:“祝你们早日成为烈士子女。”
吴舒雅终于受不了了,她大喊了一声:“李犹松,你爸死了,又不是我们害的,你跟我们发什么火?”
小松早被龚琴锻炼出来了,比起发疯的龚琴,这几个人,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她对吴舒雅笑了笑,稳重地说:“我发火了么?我跟你说重话了么?你急什么?”
她说罢,手指还朝吴舒雅的脸蛋上轻轻拨了一下,“你保研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运气不好了,怎么还敢背后说别人,要不是我脾气好,碰到的是别人要怎么办啊。”
吴舒雅气道:“别人有你这么厚脸皮么?”
“够了。”蒋含光实在忍受不了。
他二十岁就毕业了,毕业之后去做环球义工,然后直接进入家族企业工作。他也就比眼前这几个学生大四五岁,但阅历比他们丰厚太多太多。
成年人的世界,时间和Jing力有限,没有人会把时间花在这种幼稚的争吵上。
对学生来说,能见到蒋含光的都是工作场合,他工作的时候非常严肃,他一发话,他们都不敢说话。
蒋含光先对这场事端的挑起者——李犹松同学说:“你是小学生么?还用这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