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
蛮城,一座迷雾重重的华丽囚笼。
夏季chao热,暑气覆压在城市之上,烧得人心烦躁。
骆潇走下车撑起伞,不过数秒,公交便不耐烦地扬长而去,轮胎碾起浊黑的水花。
身体瘪掉一半的蚯蚓还在奋力向前扭动,她的视线轻飘飘落下去,而后自然行走的过程中,高跟鞋一踏而过,shi润的条状躯体瞬间挤压爆裂,平铺开来,变成地面被雨水淋出的一层rou色的茧。
好兆头。
今天她杀人应当也会像杀死一条蚯蚓一样顺利。
七分钟后,某家招待所。
她从容地收起伞立在门后,脱下被雨雾浸shi的外衫挂在臂上,问前台要来一张房卡。
嫖娼还约在破旧招待所的穷男人根本不值得人多看两眼,连只苍蝇都不如。但若这人是她的暗杀目标,那便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无需身份证,公共区域也没有监控,前台的青年小伙只管收钱递卡,一边还要低头忙着在手机游戏中厮杀。是绝佳的工作场所。
唯一不那么称心的,就是隔音极其糟糕。光是骆潇走上楼梯的工夫,就听见了来自四五间房的人声。
她摸了把脸,将本就低劣的妆容变得更加难堪。
对方来得倒准时,瞧见她厚重惨白的粉底、大红唇粗黑眼线,没多在意。毕竟八十块钱包全套,他就没对脸蛋抱什么期待。
开始吧。
他往床上一坐,将床垫压出吱呀的声响。清瘦的手臂向两边抻开,示意骆潇帮他脱。八十块怎么了,八十块他也是消费者,该伺候的一点不能少。
骆潇沉默站到他身前,又听见他不满道:跪下来帮我。
不然这么被俯视着,怪让人不爽的。
骆潇刚刚屈起一条腿,那人又道:等等。
他粗鄙的目光落到骆潇的大腿上。
今天她穿的是高开衩旗袍,刺绣简陋,颜色艳俗。然而露出的那截腿rou笔直白净,匀称的肌rou更添了一丝力量感,让人看了就浮想联翩。
那人迫不及待地咽一口唾沫,就要伸手去摸。
骆潇后退半步,也学着他说:先等下。
她不知从哪找来一条缎带,将那人的眼睛蒙住。
行,陪你玩。男人搓着大腿笑,不过别让我等太久,一会儿还有个工作要谈。
骆潇没忍住,轻笑一声。
谈工作吗,跟陌生人还这么要面子。倒不如直说,钟点房只订了一个小时,超时了他可付不起。
不会很久,我也忙着呢。
骆潇抓起他的手摸上一面丝绸枕头,那人脑补得过分,嘴里念叨着真软真滑。
他一边抚弄,一边又唤着不知谁的名字:彤彤,我想你想得要命
骆潇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假深情,真没出息。
她从旗袍的盘扣里抽出一根极细的毒针,温柔道:我们速战速决,你忍着点。
好,好。
男人满口答应,任由她将枕头一角塞进他口中。
没来得及反应这是什么游戏,就感觉后背一阵刺痛,叫也没来得及叫,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男人嘴里吐着白沫,骆潇赶忙将枕头抽出,进卫生间洗了两遍手才出来。
她坐到床沿拨通电话:完成了。
很好。等一阵再出来吧,避免有人起疑。
她无聊地弹着指甲:我当然知道。
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高兴?
就是觉得有点太简单了,这人蠢得不行,白瞎了那么多准备。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低笑:我倒觉得挺有挑战性的,毕竟你不是每天都会扮成这样。
要真是难缠的任务,你不可能让我一个人过来,联络器都不带。别以为我不清楚。
对,你最聪明行了吧。
骆潇皱起眉:你不会哄人就别哄了,当我三岁小孩似的。
那边变本加厉道:骆潇小朋友想要什么奖励?叔叔给你买棒棒糖好吗?你喜欢草莓味还是青苹果?
骆潇眉头一挑,压着怒意起身,将手机贴在墙壁上。
我想要这个。
听筒里是隔壁房间叫床的声音。
那边沉默一阵,再回嘴时语气中笑意更深:小孩子不能要这个。
骆潇怒道:小孩子也不能做鸡,小孩子也不能杀人,这工作我辞了,再见。
挂掉电话,再默数几秒,果然进来一条信息。
发件人就是方才通话的人:纪沈雀。
【结束了就先回去吧,今晚在家等我。】
骆潇嘴角扬起一抹笑。
但凡她要,纪沈雀就会给,向来如此。
杀人工作的最后一步,是在尸体身上喷香水。
让任务目标染上香水味一方面是骆潇的个人癖好,另一方面是能够揽客。近几年人们负面情绪堆积严重,杀手行业迎来暴利,引了一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