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倪漵咋舌。顾仲衡按了按太阳xue,对两人说明尸检的状况。安霽说她取下死者身上的衣物以后立刻看见整齐俐落的y字型切口,她剖开尸体、打开胸腔,便发现死者的心脏被人取走了。兇手手法专业,肯定具有相关的解剖经验。送去检查病理和毒检的组织切片和血ye样本都没有问题,死者身体健康,并非遭受毒杀。死因基本可以推断是窒息死亡,但安霽并未在死者肺部发现塔氏斑,死者身上也没有挣扎的伤口或是瘀青──看上去死者的手腕及脚踝有被綑绑的痕跡,所以安霽无法肯定死因。摀死本身极少留下物理证据,安霽甚至连兇器是什么都毫无头绪。盛榕官抿了抿唇,「器官买卖吗?」她过去曾接触过类似的案件,人贩子绑架了十数名孩子,取用他们的器官去贩卖,丧心病狂至极,她还记得当时救出那些孩子的景象,那是极少数让她感到噁心难耐的罪犯。「我觉得不像,器官买卖的地下卖家不会费尽心思布置现场、留下一张莫名其妙的扑克牌,他们更喜欢让人直接人间蒸发,况且李凯妍有家人,社会关係紧密,这种地下交易喜欢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目标──但以防万一,我已经请我的线人去调查了。」顾仲衡回。顾仲衡是特勤组中待在警界最久的人,他从警校毕业以后便一直在警界工作,如今也有十七个年头,人脉广泛,到处都有线人,「安霽还在死者体内找到一个东西,这就得问你们两个有没有头绪了。」闻言,倪漵和盛榕官眉头都皱成了毛线团,头绪?他们现在脑子都有些打结了还头绪呢,又是被挖了的心脏,又是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去印度旅游的奇怪受害者。陆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夹链袋,把夹链袋里的东西倒在桌面上,里头的物品遇到光线折射出璀璨的色彩,撒成一堆的小石子光彩夺目,倪漵和盛榕官看着眼前的景象直了眼,便是平时对外界不感兴趣的离人也有些讶异,环绕着桌子观察石子投射出的光线。那是一整袋的鑽石,成色纯净的白色,虽然切工并非上佳,但光凭色泽及净度,在市场上也能卖出很好的价钱,这一袋鑽石的价值绝对不下千万。「这是在死者体内找到的东西。」陆奕轻描淡写的说,像是找到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化学物质一般,他继续解释:安霽后续验尸发现死者身上有一道并非由兇手留下的手术痕跡,剖开一看便发现这袋鑽石。看见鑽石,倪漵和盛榕官对看一眼,立刻想通其中的关联,他们将蒐证后的发现交代了,包括受害者被前任家暴,以及在月中曾前往印度的事,他们原先对受害者选择此时前往印度的理由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倒是有了头绪。印度虽非鑽石出產国,但因其加工成本低廉,全球有近九成的鑽石加工在印度完成。有商机,自然也有不法的犯罪集团想分一杯羹,部分鑽石加工產业中,存在严重的童工现象,工资低、工时长、环境恶劣,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经常引发各种慢性疾病。这种由童工加工的鑽石不会经由正当管道出售,通常是藉由多次转手及走私来将鑽石卖出。
且这些鑽石的来歷多半是衝突鑽石,便是俗称的血鑽石。陆奕皱了皱眉,手指敲击桌面,「所以死者是利用人体走私的货舱,曹晏华的雇主大概就是这些鑽石的主人,他等不到鑽石,以为货舱带着鑽石跑了,于是派了职业杀手去寻找她的踪跡?」「听起来很合理。」顾仲衡耸肩。「不对……不对,就算是这样,那他是怎么找到我们被害人的?」倪漵指着地下室小黑屋的方向,「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没有手机,陈尸的地点甚至不是自己的住处,他怎么找到的人?心电感应?」「用这个。」离人捏着手套把那堆鑽石铺平,赫然露出一颗明显不是鑽石的机器,机器十分小巧,离人拿起那个机器端详,「看起来像定位器之类的东西。」陆奕脸色一凛,忙让离人确保这个机器不再发射信号,「你能试着找到信号发送的终点吗?」离人看着手中小巧的黑色机器,脸上浮起一个微笑,「我能做得更好,有了这个,我还能还原受害者的足跡。」他说完便捧着追踪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像是跃跃欲试。四人看着离人的背影,都觉得少年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些毛,「提醒我,千万不要让离人那小子拿到我的手机或电脑。」倪漵开口打破了沉默,只要是曾以数位型态存在过的数据,那小子大概都能掘地三尺给挖出来,太可怕了。盛榕官点头,难得同意了他的话。「现在呢?」顾仲衡看向陆奕,「等离人还原数据的同时,我们该做什么?」陆奕手撑在桌上,小指到食指依序轻点桌面,思考了会,他看向盛榕官和倪漵说:「找到李凯妍的前男友,通知他所在的监狱,说我们有事要问他。」直觉告诉他,李凯妍偷渡鑽石的事与她前任有关──李凯妍死了,鑽石却还在,只能说明兇手杀了李凯妍不是为了鑽石,虽然还不知道鑽石与李凯妍的死亡有何关係,但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跟进每一条已知的线索。顾仲衡闻言撇嘴,这也就是还不能下班的意思,他突然想起还在医院的姚棠,不知道她的手术进行得如何,要是姚棠在这也许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思路。註:塔氏斑,被闷死的死者肺部组织中可能会出现的血斑,由最早对闷死做病理学发现描述的安布罗斯塔迪尔发现并命名;需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