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国公府,周敏自谢氏下首,手持青瓷茶盏小口抿着茶水,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小意。
谢氏看着跪在堂下的小翠,面无一丝笑意,厉声道“你说的可是属实,若是扯谎定不轻饶。”
小翠闻言,赶忙应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夫人不信,大可唤院中其他婢子来一问便知,哦,还有书香苑的门童也识得她。”
谢氏听得小翠如此笃定,已是信了八九,胸中怒意滋长,“啪”一声狠狠拍在椅座扶手,正要说话,身后李嬷嬷上前将凉茶换去,递了杯新茶过来,出声劝慰,“夫人莫恼,不若将这婢子说的几人唤来问清,再处罚那个丫头也不迟。”
堂内一时无人说话,谢氏端着李嬷嬷递来的茶水,看着她,眸中意味不明,李嬷嬷坦荡笑笑,颌首退至谢氏身侧,余光瞥过门外一抹翠绿裙摆一闪而过,心中悄悄舒了口气。
这厢,绿蕊四处寻不到人,轻薄衣纱被汗水打shi紧贴着肌肤,顾不得擦拭额间香汗,急得直跺脚,“这小蹄子,究竟跑哪去了~”
想了想,当机立断往府中后山跑去,那儿有片草药场,如果还是寻不到人,便合该那丫头有此一劫,绿蕊心中默默祈祷,加快脚下步伐,小跑起来。
远远的便见山上一身着粉衣纱裙的女子正吭哧吭哧的挖着草药,少女察觉一片Yin影投下,茫然抬起头,净白的小脸上还沾着泥土,明亮如星辰的水眸中倒映出一身穿水墨衣,冠发高束,长身玉立的男子。
“姑娘这是在做甚?”男子朗眉星目含笑看着她手里的珍稀药草,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云水瞅瞅手中的草药,又看看他,恍然,慌忙起身,不自在地拍了拍沾在手上的泥土,对着男子礼道:“民女不知这草药是公子所有,失礼了,这银钱多少,我赔你。”
男子笑着摆摆手,只问 “这是公府后山,旁人进不得,姑娘是公府的人?”
云水一礼,“民女是世子院中侍婢,闲逛至此,见山上长了许多珍稀草药,又无人把守,以为是天生地长,却不想揭了公子的宝,还望宽恕。只是,公子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在下旬阳,家师申佚。每年都会随家师来此小住月余。”
少女闻言一惊,“啊?竟是申神医的草药场,婢子多有得罪,那这草药····”
云水看了看手中还沾着泥刚出土的药草,蹙眉为难的小模样逗笑了旬阳,爽朗笑声自震动的胸腔发出,“姑娘不必挂怀,所谓不知者不罪,家师不是那小气人。冒昧问一句,姑娘祖上可是有行医之人?”
见云水面露疑色,旬阳忙道“还望姑娘莫怪,因听闻姑娘习得医理,想必不是凡家女儿,只是为何卖身为奴?”
“家父是歙县的一名医者,后来遇上灾年,逃京途中被强盗打杀,婢子只身一人,无奈只有如此。”
听得少女言语简淡,仿若诉说是别家的事,旬阳拱手一礼“提起姑娘的伤心事,是在下的不是。”
闻言,云水淡然笑意自眉眼散开,似浓雾褪尽,青山显露,欲说话,远处匆匆行来一翠衣少女,正是绿蕊。
“阿弥陀佛,还好你在这。”绿蕊喘着粗气,来到二人面前,顾不得搭理旬阳,拉着人就往山下走。
“哎哎···”云水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被她拽走了,见她如此慌张,忙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那个小翠在夫人面前把你告了,如今娘为我们拖了些时间,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现在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山路不平,云水被拉扯的跌跌撞撞,手中草药早已不知散落在哪处,没想到事发如此突然,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扯住走在前头的绿蕊,正色道 “我不能走,我走了你和李婶子怎么办,夫人定不会轻饶你,你是家生子,往后还得在这府中过活,若失了夫人的庇佑,你们哪有容身之所!”
“你别管我们,夫人那边我娘会摆平的。”说着,拉着云水一路向前冲。
“不成不成,我不能拖累你们,再说,我的卖身契还在夫人那儿,这会子走了,就是逃奴,往后也不得安生”
绿蕊气结,截断她的话,“可是不走就是死奴,你个傻子。夫人现下正在气头上,若这时候被捉住,可有你的好果子吃,等你走了,我和娘再在夫人面前说说回旋的话,这事也就了了。”
两人说话间,回到云水厢房门前,“简单的衣物我给你收拾了,里头还有一百两银子是我娘给的,你把细软收拾一下,其他的就不要带了,时间不多了,不能耽搁。”
言罢,匆匆推开门,二人顿住,屋中两个伺候夫人的嬷嬷正坐屋内,一旁放的正是绿蕊收拾好的行李。
“桂嬷嬷·····”绿蕊讪讪上前唤道,为首的嬷嬷瞪了她一眼,权当不见,睨着云水,话中有话道“云水,夫人唤你过去,老实点,就别牵连旁人了。”
绿蕊还欲说什么,被云水扯至身后,对着两位嬷嬷礼道“嬷嬷所言极是,云水自当与你们同去,绝不累及他人。”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