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空气,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哪怕只有几分鐘的时间,白尹却觉得似乎过了上亿光年这么久。
算了,没什么好奢望的,就算唐慕华能谅解又如何?
她还是代号十三,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在她自暴自弃这么想的同时,她的手背便被一抹温热覆盖住。白尹眼皮颤抖了下,眼泪差点就要溃堤,刚下意识地想挣脱,就听见唐慕华道:「没有人能够任意评断一个人的过去,我也不能。何况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
因此过去如何,根本就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白尹倏地睁开那双已经微微泛红的双眼,「可如果现在的我还是这么不堪呢?」
唐慕华相信的只是她捏造出来的谎言,她根本就还处在黑暗中,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明明知道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可她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虚假的美好吗?
白尹顿时觉得这样的心态极其可悲,她一边嘲讽地笑着一边哭了出来,无声地任由眼泪滴落。
唐慕华没能读懂白尹眼中的黯然,只是郑重地说:「如果这样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的话,就不是不堪。」
这种情况若换作是从前的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回答。
身为一名律师,他本就不该将这句掺杂着私心的话说出来。
社会的公平正义、争吵是非,都不该从个人的角度来评断,而是应该交由法律来定夺。
他也明白很多时候法律也许并不能将一切事情尽善尽美,有些受害者也没有办法得到公平的对待。
所以他们律师能做的就是将法律发挥到最大化,保护他的委託人。
放在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偏袒一个人,但是当他看见那个一直对人疏离冰冷的白尹,此时却露出如此悲伤绝望的神情,他很自然而然地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唐慕华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先前在白尹家看见她倒在血泊中昏迷的场面,他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白尹的唇微张,就这样愣愣地注视着唐慕华。
她不是听不出唐慕华口吻中的无奈,也不是没有察觉他语气里的牵就。
可如果有一天男人发现,他牵就的是一名沾染很多条人命的杀手,会不会后悔?
白尹现在无法思考这么多。
从小过着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让她很能明白活在当下的道理。
以前她对生活没有追求,每天得过且过,活在当下就只是这个「当下」她还活着罢了。
她也不会想以后,这样并没有意义,因为杀手没有未来可言,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次任务下丧命。
可是如今这个当下,她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她在乎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在她眼中,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白尹垂下眼帘,难得的放任自己伸手抓住唐慕华的衣角,小声地问:「我睡着的时候,你会离开吗?」
唐慕华微微怔了下,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白尹示弱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收敛脸上的微诧,笑着温声承诺:「不会,我会一直守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白尹在唐慕华柔和的目光中闭上了双眼,始终没有松开指尖捏着的衣角。
兴许是她真的过于虚弱疲倦,虽然上一秒还在心里想着自己一点儿都不累,但不过闭上眼几分鐘的时间,她就再度入睡。
唐慕华注视着白尹好一会儿,等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绵长,他将白尹还揪着衣角的手缓慢地松开,并轻手轻脚地放回床上,这才拿出平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无声地办公起来。
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阅览着这些颇为枯燥的文件,还是在充满刺鼻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唐慕华的心却出奇得平静。
他交叠着一双长腿,坐姿不像在事务所办公室那般端正,而是有些慵懒的姿态,修长的指规律地点在平板上,午后的冬日暖阳自未严实拉上的窗帘缝隙间窜了进来。
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静默的只剩下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轻柔呼吸声。
岁月静好,说的大概就是眼下这个光景吧。
白尹可以说睡得非常沉了,几乎是连翻身都没翻过几下,唐慕华期间抬起头来照看了几次,她基本都乖巧地保持着差不多的睡姿。
睡得像一隻小猪一样沉。
唐慕华脑海中掠过这句话,轻笑声顿时打破病房中的安寧。
冬季的太阳向来落得早,此时不过接近五点的时间,天色便已经暗沉下来,这时候陈可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唐慕华连忙走到离病床最远的地方,轻声细语地打电话通知陈可要来的时候,顺带帮他捎份晚餐过来。
至于白尹的晚餐,医院的个人病房会由营养师计算过后提供特製的健康餐,绝对比外面那些高盐高油的食物更恰当。
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