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约循声望过去,对上了他发红的眼睛。
你说的是人话吗?”柏方时沉着脸,几乎咬牙切齿,“你很满足了?那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事到如今,你的健康是你一个人的事吗盛约?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对我负责?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这么没完没了地折磨我?你能不能别让我伤心了。”
盛约要辩解,柏方时打断他:“你根本就没把我对你的爱放在眼里过,我怎么对你都没有用,你非要跟我唱反调。”
“我没有……”
“——你没有?”
柏方时从来没跟盛约发过这么大的火,又和当年一样,是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可是当年他有做错,现在他又哪里做错了?他哪里对不起盛约?
说摧心也不为过。
柏方时转过脸去,不想再看盛约了。
盛约盯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犹豫着靠过来,小心翼冀地按住他的肩膀,“对不起。”盛约说,“我知道你爱我,我就是总忍不住想太多……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好?我错了,你别哭。”
卖身契
盛约作天作地这么久,第一次把柏方时惹毛,实在太新鲜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当天晚上,柏方时没和他一起睡,拎着枕头就去了隔壁房间,把门一关,不给他进去。
盛约在门外发了会呆,以他的脾气,如果以前柏方时敢这么对他,他非得把门砸烂不可,还要大发雷霆使劲作一场,闹到柏方时主动认错来哄他为止。
但是今天是他做错——其实如果柏方时没生气,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柏方时被他惹哭了,那眼泪比什么水都管用,盛约的气焰一下就被浇灭,看柏方时伤心,比他自己伤心还要难受。
盛约在门口呆站了一会,拿手机发微信。
“哥哥,你睡了吗?”他从门缝看着房间里的灯光,明知故问。这句发过去,他想了想说,“我一个人睡不着,会做噩梦,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柏方时不回復。
盛约继续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谨遵医嘱,配合治疗,再也不犯这种原则性错误,不惹你生气了,好吗?”
语气乖得像个写检讨的小学生。
可惜柏方时依然不回復,盛约唱了半天独角戏,很没意思。但是他虽然不擅长哄人,也知道哄人最重要的是有耐心,别人家还没被哄好,他自己先受不了了,那算什么?
盛约再接再厉,打字道歉:“我错了我错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明天开始好好吃药,一定按时吃,一粒都不会少,诚挚地邀请柏方时先生监督我,同意回復1,不同意回復1,有其他话想说回復1。”
盛约使出了毕生功力,柏方时还是不回復。
他有点蔫了,耷拉着脑袋回主卧去,推开门一看,柏方时的手机竟然在床头放着,呼吸灯亮个不停。
——这人刚才出去隻拿了枕头,没拿手机。
盛约:“……”
怪不得不回復,白费劲了。
他解了手机锁,把自己的消息一条条删掉,一边删一边庆幸,还好柏方时没看见,这些傻了吧唧的内容才不是他发的,他被盗号了。
盛约惆怅地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柏方时刚才说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对我负责?”
“你能不能别让我伤心了?”
我很不负责吗?盛约心里有点发酸,的确,他没有考虑过柏方时的感受,他想如果可以病一辈子,他就能把他的心上人一辈子锁在身边,可是他心满意足了,柏方时怎么办?
柏方时一直被蒙在鼓里,会一直为他担心,绷紧神经小心地照顾他,忍受他加诸在他身上无尽的压力,怕他伤心,怕他不高兴,被迫一辈子做他的保护伞,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紧张起来——
亲生父母在子女成人后尚且能放开手,柏方时又凭什么被他压榨一辈子?
“……”盛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可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而已啊。
“阿姨,我会对他好的。”
盛约想起很久以前,他在柏方时父母面前许下的承诺,这句话似乎成了一句空话,他突然觉得,如果柏方时的另一半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柏方时会过得更好,而不是和他分分合合纠缠不清,到现在还不快乐。
盛约心里的悲观情绪一旦冒了头,就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难以遏製,他攥紧了柏方时的手机,徒劳地想从上面汲取几分熟悉的温度,聊作安慰。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的确被安慰到了。
他想,那种假设没有意义,柏方时不喜欢别人,隻喜欢他,会为他伤心,为他哭,为他发脾气——他隻爱他一个人,即使他自私,他不懂事,柏方时也爱他。
盛约翻出抽屉里的药,没喝水,放在嘴里干咽下去。
这药里不知有什么成分,他每次吃完都想睡觉,副作用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