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很大,中岛台与客厅之间隔了一段挺远的距离,傅裴南正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电视机不停歇地换着台,傅裴南只觉得没意思,便又一把关了电视机,扭头对她说了句:“还吃得下东西吗?陪我出去吃个饭。”
唐珞点了一下头。
傅裴南去车库开了辆黑色法拉利出来,车子只有一个驾驶位和一个副驾驶。
之前一起开车出门时,唐珞都会坐在后面,此刻便站在车旁,一副不知当上不当上的模样……
傅裴南便伸手打开了副驾驶车门,说了句:“上车。”
美国道路宽阔,傅裴南开得很快,加之巨大的引擎声,唐珞只感到头昏脑涨,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
迷迷糊糊间,她一把抓住了傅裴南右臂,说了句:“哥哥,开慢点,我快吐了。”
他整洁的白衬衣,被她的小手攥得皱了一小片。
傅裴南笑了一下没应声,只是把车速降下来了些。
*
那天傅裴南带她去了一家偏年轻化、ins风的西餐厅,一大桌食物端上餐桌,唐珞却没什么胃口,左手手腕支着下巴,右手拿着叉子,搅着面前一盘意面,却不怎么吃。
她手腕十分纤细,又很柔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着,搭在她Jing巧的下巴下,为她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那白嫩嫩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折便要断了。
她目光不落在食物上,却静静向他斜后方望去……
傅裴南便用银叉轻轻敲了敲她面前的意面碟子,说了句:“吃饭,老往后面看什么,后面有帅哥?”说着,扭头顺着她目光望过去。
而后发现,原来她看的,是在身后用餐的那一家三口。
从三人的对话中得知,原来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女儿四五岁大,穿了条黑色连衣裙,一头金黄的长卷发,眼睛又圆又大,看着像个小洋娃娃。
爸爸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小蛋糕,端上桌,把蛋糕切成六块,把一块带着两颗大草莓的蛋糕装好盘,递给她,并告诫说今天只可以吃一块哦。
女儿“wow!”了声,欣喜地接过了蛋糕。
唐珞默默收回了目光,眼尾处却流露一抹伤感。
她只是在想,人生中的有些缺憾,错过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就像她这辈子都尝不到在和睦的家庭中成长的幸福……
小小一点心思,却被傅裴南尽收眼底。
本以为像她这样骄傲又清冷的人,对于童年缺失的关爱,早已可以做到不在意,但她也才十七岁……
记得他一个高中女同学,17岁收到美国藤校的offer,不敢一个人来上学,还要她妈妈辞了铁饭碗工作,千里迢迢来美国陪读。
这件事成了他们同学间的一个笑话,隔三差五就要拎出来,当着她本人的面儿再鞭尸一顿。
不过在一个全心全意的关爱下长大的女孩儿,大抵也都会如此娇气吧。
再向对面望过去时,他见唐珞哭了。
一滴清浅的泪从她眼角滑落,她立马楷去,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傅裴南“哎……”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而后起身说了句:“在这儿等我,别乱跑,我出去抽根儿烟。”
傅裴南离开后,唐珞更是陷入了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命运坎坷的悲伤情绪里不能自已,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大颗一大颗不停地滚落。
他大概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觉得没办法,或者有点儿烦,这才借口离开,只是这举动却让她更加悲凉。
她一次次告诫自己,她就是命不好,没办法。
他又不是她爹,又不是她亲哥,凭什么要惯着她?
而是在这时,傅裴南两手背后走进了餐厅。
只是他背后那几颗高悬到房顶的气球,在他进门第一秒便出卖了他,他走到她面前,递给她气球和一只小熊布偶,说了句:“别哭了,祝你六一儿童节快乐。”
眼泪更加凶猛地落下,她睁着一双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睛,抬头望向他,眼底有一抹情绪在翻涌。
傅裴南笑了一下,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顺带嘲笑了一句:“哦哟,都哭成这样了?”
他手掌很大,很温热。
轻轻一抹,像是抹掉了她心底的伤口。
那天他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缺憾,后来,缺憾就会变成心里缺失的一块拼图,等找到了那块拼图,所有缺憾都会被填满。”
她哭着说:“那如果这辈子都找不到怎么办?”
他无法解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我抱抱你吧。”
他高大地站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搂住了她,而她也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像婴儿的某种条件反射。
是在他温热的胸膛紧紧包裹住她的那一秒,她感到自己心底缺失的那一块拼图,被更大更有力的拼图紧紧覆盖。
仿佛拥有了他,一切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