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安微微偏头,他面前玻璃壁里好几隻水母浮动起来,大片的柔软触手飘逸起来,幽蓝水光映衬在他眉眼上,看上去漂亮至极。
拍摄完后,那个男生激动得脸都有点红了,他上前对着博安磕巴解释说自己学了很多年摄影,一时看到构图光线都很好的画面就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博安介意的话,他可以把照片给删掉。
但是年轻男生在说出可以删掉照片时,神情格外紧张,带着浓浓的小心翼翼,显然是觉得那组照片抓拍得很好,恳请期盼着面前能够不要删除。
博安没有介意,反而是好奇地问能不能看一看,那男生双颊红通通,鼻尖出了几粒汗珠,连忙说可以的可以的。
莫广看着头碰得很近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瞪了瞪玻璃壁内的水母。
开什么屏,散什么触手,很好看吗?
玻璃壁里的几隻水母慢吞吞地向上窜动了几下,然后柔软的触手散得更开了。
正当莫广专心致志地瞪着水母时,他听到了博安带着点不好意思跟那年轻男生说能不能帮他跟他的爱人拍一张。
他跟他的爱人刚在一起不久,还没有合过影。
年轻男生听到博安有爱人时,愣了愣,好一会才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说可以的可以的,然后就望向博安身边的男人。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身边的男人,看上去极其不好相处,轻薄眼皮下的遮瞳冷淡,五官如冰凿一般锐利,漆黑瞳仁像是墨一样晦涩深沉。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冷淡到了极致的男人,听到身旁青年的话后,愣了愣,然后特别听话地僵直在原地,任由着身旁的青年对他摆弄。
博安将莫广的手抬了一下,然后又伸手将他的唇扯开了一点,满意地看着男人唇角有了点弧度,最后牵着他的手,站在玻璃壁面前露出两颗小虎牙道:“我们准备好了。”
莫广浑身僵直,他想回头看一眼那倒霉的水母有没有在开屏散触手,如果那水母没有开屏背景不好看了该怎么办……
他开始有点后悔刚才瞪着水母好几分钟,那慢吞吞的水母也不知道这时候往哪里游去了。
早知道就跟海洋馆经理沟通一下,如果放两个美人鱼在他们后面跳舞那就好了。
“咔嚓——”
相机忠实地记录下了玻璃壁前的两人,柔软金发的青年朝着镜头弯着眉眼,露出一颗小虎牙,他身旁的挺拔男人握着他的手,一贯冷淡的眉眼柔和了下来。
相机快门键按下,年轻男生很高兴跟他们说感觉很好,并且跟他们添加了联系方式,说等照片修好了就给他们发送过去。
等那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年轻男生依依不舍跟博安道别走后,博安兴致勃勃地说想去看美人鱼。
于是他们两个就将海洋馆长廊走了个遍,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转折角落看到了美人鱼。
博安没有来过海洋馆,他说这个美人鱼怎么有点小,是发育不良吗?
莫广也没来过海洋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比博安在外面多生活了二十多年,便带着点迟疑说可能是美人鱼演出服服装有不同码数。
有些体型偏小的美人鱼是专门给孩子看的。
博安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于是两个人就站在角落前的玻璃壁看了十分钟躲在珊瑚角落的美人鱼。
博安问怎么这个美人鱼不来跟他们互动,怎么一直在角落里弯腰?
莫广说可能是人太少了,或者是没到演出的时间。
他们又等了十分钟,越等博安越觉得不对劲。
博安:“这美人鱼的尾巴怎么是黑色的?”
莫广:“也有黑色的美人鱼。”
博安:“可是她在捡垃圾诶。”
莫广:“……”
五分钟后,清理完垃圾的清洁员闷头带着垃圾游了出去。身形灵活得像一条鱼。
莫管沉默。
博安安慰道:“其实看她捡垃圾也挺有意思的。”
“都是游来游去,跟美人鱼也没差的啦。”
作者有话要说:
小豹子:都没差的啦
莫广:“……”
海洋馆闭馆后, 外头的天色也随之昏黄了下来。
天际橘红晚霞大片蔓延,云层缝隙中散落着几缕金光。
马路上车流密集,江边大桥上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平静江面, 远处落日的余晖波光粼粼洒在水面。
“以前我每年的六月份都会去那个地方坐一坐。”
“虽然听上去很难以令人接受, 但在前几年, 那个地方确实是我在s市最熟悉的地方了。”
江边大桥栏杆前,博安单手撑着栏杆, 目光落在了很远很远几乎看不到的废旧工厂。
那是地下生物实验室没有发生爆炸时所处的偏僻郊外工厂。
微凉的风浮动着他的额发, 露出平和的眉眼,他歪着脑袋轻声道:“有时候又会觉得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