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缩在毯子里,也进入了浅眠,但地板太硬,又很凉,他睡得并不实,只是半梦半醒,并且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时,季淮会警觉地清醒过来。
但到了凌晨时分,季淮实在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将他动作轻柔地抱起来拥在怀里,他周身变得温暖起来,一颗不得安宁的心也落在了实处,季淮陷入了更沉的睡眠。
他的易感期
季淮实在是累极,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体育馆里又发生了一场争执,吵架声才将他惊醒。
他还没有睁开眼睛,鼻端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冷杉香气。
那种味道很让人心安,曾经季淮每个夜晚都因为能嗅闻到这种味道而感到幸福,但他似乎有许久没有再闻到了。这种熟悉而温暖的感受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然想赖个床。
但随即他便清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双眼。
修眉朗目,睫羽纤长,原本是一双寒潭似的黑眸,此时却被眼白上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搞得有些憔悴和狼狈。
但这也不影响季淮一眼将他认出来:“谈翊?”
他坐起来,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季淮这才发现谈翊身上隻穿了一件衬衫。这里和国内相差不远,也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季淮心里一紧,“你怎么过来的?你……你不冷吗?”
谈翊将他扶起,又把大衣捡起来裹在他身上,忽略了他后一个问题:“我坐私人飞机过来的。”
季淮心里乱极了:“私人飞机?g国应该都停飞了,你是怎么……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地震和海啸已经将社会秩序全部摧毁,连通讯用的基站也都倒塌,救援队只能用传统的无线电互相联络,谈翊又是怎么在这偌大的城市中找到他的?
谈翊替他掩紧了领口,解释道:“我找到了你的住址,从你出门到失去联系时间做了个推算,差不多能估计出来你是在拉卡角附近出事,所以就直奔这边过来,在避难所里找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季淮不知道的是,谈翊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刚一落地就立刻联系了当地的直升机场,出高价租了三台直升机,并且雇佣了一个盈利性质的民间救援队,前往拉卡角进行搜救。
偌大的城市找一个人本就如同大海捞针,更何况此时又完全成为了废墟,平日的导航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凭借人力去一点点搜索。光是临时避难所就有几十个,更不要提季淮可能根本不在避难所里,而是在某个建筑或者……水底。
谈翊根本不敢去想。
抵达拉卡角后的十来个小时,他一刻都不敢停歇,在各个避难所一个个寻找季淮的下落,一次次寻找无果,和他一起来的救援队分散开四处搜寻,也一直向他同步着消息。
整整十个小时,一无所获。
谈翊几乎快要疯掉,每一次通讯器响起他都满怀希望地接听,却永远都是坏消息——或许也不能说是坏消息,在这样的时候,没有消息也未尝不是一种好消息。但反反覆复在希望和失望中来回对人的心志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更何况谈翊还生着病。有几次他甚至出现了幻觉,如果不是和他一起的救援队员拉住他,他险些就跳进了湍急的水里,去追逐一块依稀有些人形的浮木。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只能不停不停地去寻找才能压抑住内心的焦虑,谈翊怀疑,如果找不到季淮,他可能也会死在这里。
当他在这个体育馆里看到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狂喜险些将他淹没,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又是一场空欢喜,但他看到了,是季淮。
是他惦念牵挂了二十多个小时的人。
那一瞬间,谈翊直接脱力跪倒在了季淮的面前。
他发着高烧不眠不休地奔波了一天一夜,体力早已透支,脱下外套盖在季淮身上的时候手都在抖。
但这些他都很好的藏了起来,没有在季淮面前露出一分一毫,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还好你没有染头髮,我到了一个地方就只找黑头髮的人就好了,很好找的。”
谈翊伸手揉了揉季淮的发丝,在心底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还能这样触摸到活生生的季淮,无论之前付出了多少努力,都是值得的了。
季淮不傻,他想也能知道,在一座被地震和海啸覆灭的城市里寻找一个人能有多困难。
说不感动,季淮骗不过自己。
他低下头,牙关紧咬,内心感到一阵阵弥漫上来的酸楚,如果他们之前没有那些芥蒂,如果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该有多好?
但季淮并没有在自己的情绪里沉浸太久,旁边的争执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出手打人,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一拳打倒了穿着製服的警员,朝他怒吼着:“给我们吃的,或者让我们出去!你们这是在杀人!”
围观的人都愤慨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警员,纷纷附和:“对,我们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