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走近,钟意才发现他情绪不对,眼睛是红的。钟意:“怎么了?”不是涉密的事,但到底关系到前段时间的军警扫毒大案。南野把关键信息打码:“是我禁毒支队一个师兄,在缉毒的时候被毒贩的针扎了。”钟意是医生,自然知道这意味什么:“及时送到医院服用阻断药物了吗?现在怎么样?时间到了吗?检测结果出了吗?一般来说,6周就能出结果,不放心的话,12周。”“没有感染,”南野还是难过,“可他谁也没说,直到今天医院打电话,我们才知道。”钟意听得心酸:“服用阻断药物很痛苦,恶心呕吐、头脑昏沉、堪比化疗,他都没有请假吗?”“没,”南野垂着头,自责得不行,“没请一天,我们一群警察竟然一个都没看出来。”“姐,你说他是不是反侦察意识全部用来对付我们了啊?”南野红着眼睛,“现在又去执行任务,生死不明。”钟意拍拍他肩,温声开解:“别自责啦,不是你的错,他瞒着你们也肯定有他的原因。”缉毒最严峻的金三角,“枪毒合流”、“以毒养恐”都是寻常,涉毒涉枪村不再是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画面。他们一行人枕戈待旦蹲守在边境的大山。秦钊从贩毒团伙内部传来消息:“毒贩将在今天进行交易,交易地就在寨子后山。”行动组的同事感叹:“还是老秦靠谱,这一辈子抓了多少毒贩,缴获多少毒品。”“早在二十多年前,秦钊和顾长生里应外合跨境追捕毒枭,全国轰动。”另一个同事接过话茬,“不过,也就是那次行动,顾长生同志牺牲。”“老秦也好退居二线了吧?年轻那会儿中弹,我记得他身体一直不好。”“嗯,这是他在禁毒支队站的最后一班岗。”所有人Jing神紧绷,抓捕毒贩讲究人赃俱获,他们必须提前布控。行动组从四面八方赶到寨子后山,却迟迟没有等到秦钊的下一条消息。枪声忽然响起炸裂耳膜,所有人目光一凝紧接着又是无数声。等他们赶到已经来不及,秦钊血rou模糊躺在地上,身上都是弹孔,鲜血汩汩往外冒。他已经没有呼吸,直到离世前的最后一刻都是战斗状态,怒目圆睁,死不瞑目。所有力气在一瞬间抽离。这名在缉毒前线奋斗一辈子的老警察,两鬓早就斑白。顾清淮走到秦钊身边,手颤抖着盖住他的眼睛,掌心的温度正在飞快流逝。秦钊等在西南机场,看到他,语气里满是长辈的欣慰:“我们可以并肩作战了。”秦钊千里迢迢赶到清远追捕毒贩,得意洋洋告诉他:“我媳妇闺女现在都以为我是派出所的老烟枪,每天工作是调解群众纠纷。”秦钊站在送别他的乡亲里,笑眯眯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秦钊坐在禁毒支队的办公室,指着他鼻子教育:“我就不信我们禁毒支队供不起你一个小屁孩!再敢铤而走险,叔叔见你一次揍你一次!”那年高二和人打架,性质恶劣,被叫到校长室。来学校禁毒教育的秦钊抱着大檐帽在一边看热闹:“哟,还能跟同学打架,本事不小。”校长怒不可遏:“叫家长!必须叫家长!”男孩的爸妈很快赶到,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他形单影只站在一边,置若罔闻。校长:“顾清淮,你爸妈呢?”男孩幸灾乐祸:“他没有爸妈!我就是说了他一句他就揍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成拳,就在这时,秦钊握住他手腕。那是一双警察拿枪的手,宽厚温暖带着薄茧。那个瞬间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有爸爸,爸爸是不是就像他。“校长,我就是顾清淮家长,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就好。”顾清淮下颌线紧紧绷起牙齿快要咬碎,可最后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他蹲在秦钊的尸体旁边,低着头,像个手足无措的小男孩:“秦叔叔……”行动组组长强忍悲痛,声音沙哑:“秦钊去世,我们需要重新派出一名同志,在不引起毒枭注意的情况下,尽快打入内部。”顾清淮站起身,秦钊身上的鲜血直接染到他的视网膜上,满目皆红。他看着秦钊身上数不清的弹孔:“我去,我有经验。”已经被阻断药物折磨太久,他的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人更加清瘦,那干净的眉眼甚至带几分Yin郁,冷得吓人。月朗星稀,秦钊烈士归国。出发前,顾清淮手里拎着酒,到他牺牲的地方,席地而坐。面前两个酒杯,他给对面的杯子倒上,之后是自己的。
夜空缀满星星,顾清淮肩背依旧挺直,和自己的影子相对。“秦叔叔,抱歉不能送您最后一程。”“谢谢您,像父亲一样看着我长大。”他清冷的声线干涩,轻易就能听得人心酸,一行清泪落入那一片血迹。手里的酒轻轻倒在地上,他作最后的告别。“我会带着功勋去见你,连你的那一份一起。”钟意从顾清淮家搬出来时,是秋天。那天整个人脑袋发懵,放在衣柜最下面的、冬天的棉衣外套通通忘记打包。全买新的太浪费了,她鼓足勇气决定去取一趟。傍晚下班,钟意拨通顾清淮的电话,无人接听。她想起他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归期不定,所以现在是不方便接听电话吗?私闯民宅犯法,钟意很是犹豫,可她是来取自己的东西。她决定碰碰运气,如果顾清淮的密码锁没有换密码……那她就进去。走向家属院的街上,卖烤地瓜的老爷爷和卖糖炒栗子的老nainai,笑着跟她打招呼。还有卖烧烤的老板娘,笑眯眯问她:“怎么好久都没见你了?你的帅哥男朋友呢?”钟意笑笑:“祝您生意兴隆呀!”她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