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喜欢他。”“我好喜欢她。”钟意好像看到了一点点曙光,那光亮虽小,却真实存在。她觉得,就算顾清淮不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但起码是不讨厌的,或者再自信一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再者认识这么久,她没发现任何顾清淮身边有女孩子的迹象,也没听过他给哪个女孩打电话,更没听过他给女孩打电话唱歌哄睡觉。唯一的那一个,是她。每每想到这里,钟意都美滋滋。他们初冬遇见,现在已经是盛夏。她心里前所未有的充盈,似有蝴蝶翩迁而至。只是,她的工作依旧很忙,隔三差五就是白班连着夜班。很多时候想跟顾清淮约个晚饭,消息发出去,紧接着就跟上一条:【你自己去吃?我急诊手术。】顾清淮当然不会自己去吃,他会做好晚饭等她,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俊脸,温柔到乖巧。钟意就这样,每天脚不沾地,即使家在本地,也鲜少有时间回去。但是这个周末她需要回一趟家,因为弟弟警校毕业,她俩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她订车票时,顾清淮手里是密密麻麻的案卷资料。他抬眼看时间,钟表的时针又走过一格,已经晚上八点。他把办公桌收拾整齐,起身出了市局大门。盛夏夜晚,夜市和小吃摊热热闹闹,是夏天专属的烟火气。而在烧烤摊前,站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姑娘,短袖短裤,瘦小又白,外面搭了件宽松的白衬衫,怀里还抱着只狗。“多要辣椒多要孜然!谢谢老板!”钟意眼睛弯成月牙,声音脆生生,顾清淮甚至清晰看见她咽了口口水。钟意隔着烟火缭绕的烧烤摊,看到一个白皙清俊的大帅哥,眼睛蓦地亮起星星:“顾清淮!”顾清淮穿着宽宽大大的白t恤黑色运动裤,身上每道线条都干净利落至极,隔得远了,浓眉和眼睛依旧清晰。钟意只要有时间,晚上就会带南博万出来遛弯,遛弯就一定要去小吃摊光顾一圈。她人长得毫无攻击性,一说话就笑出一口小白牙,又有那么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很快就跟人烧烤摊老板混熟了。老板是个中年妇人,孩子跟她一般大小,每回见了她,都多给她赠两串烤肠。顾清淮走近,闷不吭声接过钟意怀里的狗,方便她吃东西。这个人怎么温柔体贴成这样,钟意嘴里鼓鼓囊囊,仰着小脸冲着顾清淮笑,嘴角沾了辣椒孜然,浑然不觉。顾清淮挺冷淡地垂着眼,看着冷酷小哥哥一个。小哥哥单手抱着狗,另一只手拿了纸巾,钟意一只手里攥着烤肠、一只手里攥着烤鸡翅。他无可奈何弯下腰:“你用嘴角吃东西吗。”他个子太高,俯身靠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几分没好气,语气是嫌弃的,动作却轻得不像话。手里的纸巾落在她嘴角,轻轻擦过去,像是在照顾一个贪吃的小朋友。嘴角有轻轻摩擦的触感,如此近的距离,近到他身上的冷香盖过烧烤味道,钟意害羞到睫毛扑闪扑闪。从顾清淮靠过来的那一刻起,她便不能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看。灯光敛在顾清淮身后,他逆光,剑眉漆黑没有杂色,睫毛更显浓密,双眼皮从眼角至眼尾慢慢开阔上扬,那弧度像利刃,在她心尖戳了一下又一下。他竟然在帮她擦嘴角……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这么温柔!好想他是自己的啊。“我们回家。”给人擦弯嘴角,顾清淮直起身。钟意这才从美颜暴击中回过神:“还有十串炸蘑菇没好呢!”老板不想再被塞一嘴狗粮,就想快点把这垃圾小情侣送走:“你的炸蘑菇好了!”顾清淮扫码付钱,老板心道这小伙子挺上道:“给女朋友买啊,你女朋友真可爱!”钟意瞪大眼睛,吃东西的动作停滞,像只迷迷瞪瞪被打断的仓鼠崽崽。顾清淮接过那一纸袋炸蘑菇,说了声“谢谢”。他没看钟意,只是轻声应了句:“是挺可爱的。”他说她可爱?他竟然说她可爱?!!
那个瞬间钟意特别没有出息,真真实实开心到想哭。她直到现在,都记得刚住在一起的时候顾清淮有多讨厌她。冷言冷语,恨不得把她从窗户丢出去,永绝后患。夏日晚风清凉,两人的影子一个修长挺拔,一个小小一团。钟意把没有吃完的烧烤都放进纸袋,跟在顾清淮身后,心安得像是小时候、外婆接她回老家的时候。她小小声喊他:“顾清淮。”顾清淮“嗯”了声。他走在她的前面,天色又黑,这给她胆量,让她敢说出心里的想法。“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找到房子立刻搬走,还要赔我三倍房租。”钟意声音很轻,却有很真挚的委屈,被风轻轻吹开经久不散。“被人讨厌的感觉一点都不好,那个时候我可难过了……”顾清淮低头看她,抿了抿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这位昼夜行走在刀尖之上的缉毒警察,枪林弹雨生死一线,从不曾向谁弯过脊梁。而此时,面对不开心的小姑娘,他像个做错事的少年,放轻了声音哄人:“是我错了。”钟意转瞬又笑起来,她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听他夸一句可爱,心里有太多感慨。毕竟那个时候的她,打死都不会相信,那个冷淡到漠然的房东先生,有一天会跟她说一句“是我错了”。她看着顾清淮,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他牵狗绳的手上。察觉她在看哪,顾清淮轻叹口气,手向后找到她手腕。与其说是握着,不如说是食指和拇指隔着衬衫卡在她的腕骨。隔着那层布料,他的体温无障碍传过来,那块被烫到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他骨节分明的指骨。钟意咬着下嘴唇偷偷笑,听顾清淮小男孩似的、挺恶劣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