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四年前做的那个错误的决定,纪先生的心脏又抽痛了一次。
黑帝斯离开之后,妻子终于忍受不住这些荒诞不经的事,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用力搥打着他的肩膀。
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破碎的全家福,象徵着纪家无法拼凑回来的幸福。
为此,他也忍不住流下男儿泪,手摀住眼睛,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
那时年仅四岁的维翊,看到爸爸妈妈哭,虽然心里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而觉得害怕,但还是松开了一直紧抓着姊姊衣角的手,跑到爸爸妈妈身边,安慰他们。
「爸爸、妈妈、为什么,哭了?维翊,秀秀。」
黎茉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忍不住悲从中来,抱着维翊不停地哭泣。
「妈妈乖乖喔~」
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维翊,模仿着妈妈安抚他时的动作,慢慢地拍着母亲的背。
纪羽奈站在原地,低着头,不发一语,就连父亲走到她的面前,她看都没看一眼。
望着自己的女儿,纪先生又跪了下来,紧紧抱住纪羽奈。
但纪羽奈硬生生地推开了他。
「……羽奈……对不起。」
跪在自己面前的父亲,抱着弟弟痛哭的母亲,她从未想像过有一天在这个家,会有这样的情况。
她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情绪面对,亲手把她交出去的父亲。
她该生气吗?该难过吗?她不知道。
麻木地走上楼梯,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上锁。
她靠着门滑落到地板,混乱的思绪,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
明知道再回想,她会崩溃,但大脑还是控制不住地让她再次回想起刚刚的场景。
泪水早已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滑下,一发不可收拾。
抽泣声不断地传出,纪羽奈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拳头握紧了又放松、握紧了又放松。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是纪羽奈对幸福的离去,所留下的最后一丝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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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父母亲理所当然的离婚,她和维翊果断地跟着母亲,但升高中时,她坚决要搬离国中的学区,来到圣帝的附近。
除了她不想遇到国中的人之外,这也是黑帝斯的意思。
意外的是,维翊说什么都要跟着姊姊一起住,在当时可是闹了好大一阵子家庭革命。
当时的维翊申请了在家自学,他的国小老师还是会每週固定时间到他们家交代进度。
其实是不能这样的,但维翊的老师是之前黎茉小姐的朋友,大概瞭解了他们家的情况,才特别通融的。
自从那一天纪羽奈情绪崩溃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
毕竟极力隐藏她是黑道的事被暴露了,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sao动,她原本不平凡的生活又变得更加辛苦,黑道生活的不适应、训练时的血汗,在学校遭到霸凌,她都自己吞下扛了过来,始终没有流过一滴泪。
而她和父亲的关係,也变得很差。
在纪羽奈当黑道的三年内,纪先生不断的在前妻和女儿之间来回,为了就是可以稍微挽回一点关係,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达成协议,除了社工单位介入追踪之外,他还可以偶尔来探望他们。
其实在黑帝斯走后不久的日子里,纪家人之间的关係可说是降到最冰点,除了维翊以外,父亲、母亲、姊姊,都少了笑容,也不再彼此互相关心,如此紧张的家庭关係,让维翊有了忧鬱症,为了治好维翊的忧鬱症,三人之间才慢慢的修復关係,到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纪羽奈还是很讨厌父亲就是了。
纪羽奈从自己的房间拿出整理好的行李,关上门,提着行李慢慢的走下楼,环顾了一下,她和维翊住了两年的房子。
和弟弟之间的回忆,有吵架的,也有欢笑的,老实说……还真的有些捨不得。
不只弟弟,穆湘枫偶尔也会来作客,有穆湘枫的地方就很吵,但同时,也很温暖热闹。
这个家,在某一天开始也出现了向程洸的身影,他陪着维翊玩玩具,跟维翊分享很多男生之间的小秘密,而和向程洸在一起的维翊,也多了更多的笑容。
在这个走廊,她还被向程洸发现自己穿长袖的秘密,她依稀记得那时他看到她伤痕的表情,好像痛的是他一样。
想到向程洸,心里就好像流过一股暖流,有这种感觉的她,真的是疯了。
他送她的项鍊,她有好好的收在胸前的口袋里。
「羽奈。」
「姊姊。」
父子俩的声音从纪羽奈的背后传来,父亲牵着维翊的手,慢慢走到纪羽奈的面前,父亲眼底复杂的情绪,她看得很清楚。
「相信爸爸,我一定会让你离开的。」
听到这话,她苦笑。
「请你保护好维翊。」
她留下这句话后,抱了一下维翊,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