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息被她这复杂的眼神看得心痛,不由单手抬起握住胸口,痴痴地看着她。
周寅很快垂下眼去,轻轻开口:“你就非要说这些话伤我的心吗?”
沈兰息立刻解释:“我没有想……抱歉。”
周寅深深看着他,含糊不清道:“皇上有旨,我有舅父舅母还有兄弟姐妹,怎敢违抗?”
沈兰息听得心中震荡,错愕地看向她,却没出息地生出一股喜悦。
阿寅并不是很心甘情愿嫁给他大皇兄,她是被逼的。
尽管这对他大皇兄来说是一件不那么美妙的事,可是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只要阿寅不喜欢他大皇兄,他便觉得自己是一直有机会的。
只是父皇生生破坏了他们罢了。
他一直以来如同被小火反复煎熬的心在得到她的态度以后不由渐渐地得到救赎,他甚至兴起了重新争取她的念头。
可是父皇已经发出旨意,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收回成命?
周寅叹一口气,很疲惫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只是轻声道:“我有些累了。”
“我送你回去。”沈兰息姑且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念头暂且抛开,她的眼下需求在他那里永远是第一位。
“多谢。”自他说过那句话后周寅的情绪看上去就一直不大高。
这让沈兰息更加坚定了自己还没输的念头,争取阿寅的心重新活过来。
“王栩三年前做的那个到底不正宗, 你尝尝这个。”司月笑了一下,用刀削去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腿上的一片递过去,“你试试。”
春日时节, 因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 而战火最终也没能烧到京城, 人们渐渐解开一开始对自身的束缚,走出房门。
这几日晴光正好, 是出游的好天气, 京城中不少女郎郎君结伴而行, 出门踏青,借机试探彼此心意。
山脚下,溪水畔, 来往的女郎们笑声盈盈,带过一阵脂粉香风。
周寅跪坐在垫布之上,衣裙撒花般地铺开一地, 看上去软绵绵的。她戴着帷帽,半卷了纱帘到帽顶之上, 露出下半张脸。
司月将刀递来,她很不设防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叼过刀尖上薄如蝉翼的rou片。
他顿时觉得手上握着的冰凉的刀柄十分灼人。
“好吃。”周寅用绢帕擦了擦嘴, 很认真地咀嚼并咽下后才品评道。
司月将刀在手中转了一转, 用布擦了刀尖专心致志地为她片起rou来。
周寅就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在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司月哪怕得知周寅被许给沈兰珏后依旧态度不变,过去对她是什么样, 之后依然, 十分暧昧。
而周寅也仿佛看不出他静心堆砌的暧昧, 很坦然地与他相处。
司月一面片rou, 周寅拣着盘子里刚出锅的rou吃,两人间温馨而默契。
司月Jing准把握好周寅的食量,片了稍有富余的rou量后便停止了。他对慢条斯理吃rou的周寅道:“我去拿些东西,一会儿回来。”
周寅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咽了咀嚼了半天的rou才乖巧地道:“好。”
司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并不意外周寅会这么回答。她从不会追问对方去做什么,面对一切都是逆来顺受地接受,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司月便转身走了,周寅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处未挪动分毫。
当他抱着一堆柳枝与花枝回来时,她仍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没再进食,温顺地让人想要抱到怀中揉上一揉。
司月压下蠢蠢欲动地心思,到她身边去席地而坐,将抱来的花枝柳枝轻轻放下。
周寅显然对此很是好奇,头偏向他那边轻声问:“这是做什么?”
司月笑笑,并未直接为她答疑解惑,而是从这一簇枝桠中Jing挑细选出几枝格外齐整地放在膝头,而后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它们穿绕起来。
他的手指十分灵巧,没一个多余的动作,很快就能让人看出他手上之物的囫囵形状。
是顶花冠。
他用柳枝交织着花枝,桃花与杏花参差有致地穿插在柳叶之间,十分富有美感。
司月十分心灵手巧,很快将一定花环编好,又细心地调了调花朵的位置,才拿在手中向周寅轻轻晃晃:“还可以吧?”
周寅语气中含着满满仰慕:“好厉害!”
司月将花冠递过去:“送给你。”见她喜欢,他便心满意足了,不枉他私下里特意找擅长这个的人苦学来讨好她。
周寅将帷帽摘下,头发如一旁潺潺的清溪一样一泻而下。她的脸在这一头散落的长发衬托下愈发显得只有巴掌大小,可怜巴巴的。
“你帮我戴上好吗?”她看上去很喜欢这顶花冠,期盼地瞧着她,眼中仿佛有亮闪闪的星星。
司月当然说好。
他双手端起花冠凑了过去,周寅微微低头,露出半截脖颈,他便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