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练不让孟海楼去找陆云帆是有理由的。为了撇下陆云帆这个跟屁虫,何练也必须撮合高瀚与陆云帆,只要他俩生米煮成了熟饭,孟海楼就不得不接受他们是一对的事实,再也不会对陆云帆有任何非分之想。
如今,鲲鹏帮的船眼看着差不多就快要修复完毕,随着最后期限的逼近,高瀚也被何练催命似的催了好几次。不是骂他软骨头,就是说今天又看到孟海楼与陆云帆如何如何。何练的话像根刺一样扎在高瀚的软肋上,总是冷不丁地戳这么一下,疼得他难受。看着心上人一天天地与别人眉来眼去,高瀚自然无法无动于衷。
“瀚哥?瀚哥??”
正在走神时,耳边一个声音将高瀚拉了回来。
高瀚一抬头,见陆云帆凑得极近,正忧心忡忡盯着自己。
“啊?你说什么?”高瀚茫然看着他。
陆云帆叹了口气:“瀚哥,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动不动就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没什么。大概就是……有点水土不服吧。”高瀚讪笑几声,低下头去,拿起酒杯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了放在桌上一角的白玉酒壶,脸色顿时僵了一下。
没错,他想起来了,今天他有重要的事要跟陆云帆说。为此,他特地让人准备了一桌酒菜。两人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着聊着,陆云帆就开始大倒苦水。
每次和高瀚在一起,陆云帆的话题八九不离十全都是孟海楼与程晓风。这次也不例外,从刚才开始,陆云帆就一直在吐槽孟海楼是如何如何不近人情。
陆云帆实在没想到,长得像也就罢了,在好为人师这一点上,孟海楼与程晓风居然也是如出一辙。
陆云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程晓风跟他讲道理。陆云帆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向只凭直觉。可程晓风却是个喜欢在细节上认死理的,一旦较起真来,那便是六亲不认。
就像那一天,自己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了那么一句,结果就换来了一顿义正辞严的大道理,把陆云帆驳斥得毫无回嘴的余地。正因为如此,陆云帆不喜欢和程晓风聊正经严肃的话题,因为经验告诉他,这样下去大概率会以不欢而散收场。
所以他选择避开,换句话说,就是落荒而逃了。
在旁人眼里看来,为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陆云帆的行为或许是有些反应过敏。其实逃避并非陆云帆的本意,他并不想与孟海楼冷战,只是那一日的争吵时隔多年地激活了他的ptsd。
“孟海楼,程晓风……”陆云帆愤愤不平地用筷子往桌上一戳,“你们要不要连爱说教这一点都这么像啊!还好意思说什么观察?我去你的观察!”
作为陆云帆身边最亲近的人,高瀚自然是明白陆云帆的这份心情。
“其实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凭什么弱者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换了是我,我也看不下去!来来来,继续喝!”说着,高瀚不经意地一把抓过白玉酒壶,往陆云帆的酒杯里斟酒。
陆云帆深以为然:“瀚哥,还是和你说话痛快!”
“你终于发现我的好了?”高瀚有点心跳加速。
“当然了。你和他不一样,不会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只会陪着我一起骂。”陆云帆顿了顿,冲着他灿烂一笑,“瀚哥,你对我真好。”
高瀚一怔,看着陆云帆那毫无杂质的纯粹笑容,他忽然有了一种罪恶感。
眼看着陆云帆就要拿起酒杯喝下去,高瀚连忙起身,一个伸手,按住了陆云帆的手背。
“等一下!”
“嗯?怎么了?”陆云帆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六六。”高瀚忽然收起了笑脸,无比认真地直视着陆云帆,“能不能先听我说完一句话,再喝这酒?”
“什么话啊?”陆云帆歪着脑袋看着他,“不能喝完再说?”
“不能。”高瀚摇摇头,“因为这句话,对我,对你,都很重要。”
或许是因为高瀚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陆云帆也终于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摆正了懒散的姿势,正襟危坐地直视着对面的人。
“好,你说,我听着。”
高瀚低垂着脑袋,像是在艰难地斟字酌句,最终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六六……不,陆云帆。”高瀚嗓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微微地颤抖,久违地喊出青梅竹马的玩伴的大名,“有件事,你必须冷静地听我说。”
高瀚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被他这么一搞,连带着陆云帆也紧张起来了,他咽了咽口水,严肃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我……”
“你得了癌症?”陆云帆神色凝重道。
“哈!?”高瀚错愕。
“还是说你其实是变性人?”
“不不不,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高瀚也是服了陆云帆那跳脱的思路,倏地探出身子,直视着陆云帆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
陆云帆呆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我也喜欢你啊,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