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安嘿嘿直笑。
宋暮,“这就睡下了?一点东西都没吃?”
全安一拍脑袋,“哎哟,老奴这都忘了。殿下,要不老奴现在让厨房去赶紧做一点。”
宋暮忽得停住脚步,“炖一碗羊汤,再做几道菜,冷修羊,羊皮花丝,羊rou索饼皆可。”
全安,“您放心吧。老奴这就去安排。”
饮了药之后,南欢便觉得愈发困倦,几乎是一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只是仍旧多梦,睡不安稳。
梦境支离破碎,她挣扎着想要醒来,意识愈发清醒,却又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一片让人心冷的寂静。
不知这般寂静过去了多久,一切仿佛都正在逐渐远去。
睡不着,醒不来。
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转着她这可悲又可笑的短短一生。
这短短的一生里,她好像总在轻信于人。
将他人看得太重,反倒失了本心,忘了多顾虑顾虑自己。
濒临死亡,重病缠身,她方才察觉出身体康健的好处。
吱呀——
木门推拉的声音极轻,却一瞬恍若灵光重击,将她拖回了人间境。
长发浸着一股让人不适的chao气,她睁开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便是想去撩开粘在面颊上的头发,但手指微微抬起一点,却是没有力气伸到面颊旁。
还没见着人,便已经闻见飘进来的羊rou暖香。
婢女望见床上的人,怔了一怔。
她从未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连声音都不自觉放缓,“呀,娘子是醒着的。”
宋暮本来站在门外,听闻此言,方才抬首向里看来。
黑漆漆的暗室里,轻轻传来一声,“宋暮?”
女子声音低柔,还带着几分久病的虚弱。
宋暮原本还未想好怎样面对她,向她说成婚这件事,一时站在门口犹豫。
此时听见她的声音,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蹲在了她的床边,“我在。”
南欢瞧着蹲在床边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暮先开口,“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南欢轻轻点了点头,柔顺的应下了,“好。”
婢女一拥而入,将屋内的灯一盏一盏点燃,屋内慢慢亮了起来。
就着这莹莹的烛光,南欢见婢女将食盒放在桌上,一样一样将饭食拿出来。
烛火之下,每一样菜都十分眼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缘故,竟全是她旧日爱吃的。
自小她便爱羊rou,这个爱好直到被赶出家门才算是戒了。
羊rou价贵,寻常是吃不起的。
南欢喉咙滚动,连着数日都没什么胃口,此刻看着这些熟悉的菜品,方才有了些许切实的饥饿感觉。
宋暮回首,目光落在她身上,望见她衣衫凌乱,下意识偏开视线。
南欢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瞧,这才发觉自己的寝衣睡得有些皱。
她掀开被子,慢慢的撑起身子坐起来。
一只手递到面前,宋暮说道:“我扶你起来吧。”
南欢摇头,“殿下,这两步我还是走得了的。”
她避开他的手,扶着床柱缓缓站起来。
宋暮瞥了一眼一旁的婢女。
宫婢连忙上前,宋暮背过身,“你多披两件衣服,她们帮你。我不看。”
宫婢一个小心翼翼的替南欢梳理长发,另一个捧着衣物,一个拿起衣物一件一件的为南欢穿上。
崭新的料子与衣裙,难得还十分合身,不大也不小,正正好,裁剪与刺绣都非凡品,一看就是出自宫廷。
南欢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了一眼宋暮的背影,“殿下,这衣服是宫中尚衣局所制?”
一套合身的成衣不是瞬息便能做出来的。
宋暮不知道南欢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又猜出了什么。
他听着身后嘻嘻索索的衣料摩擦之声,沉默半响,应得有些窘迫,“的确是尚衣局所制。”
南欢听出宋暮话中的窘迫,面上多出一点笑意。
宫婢替南欢束好衣袋,伸手想要扶她。
南欢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扶。
她缓步走到桌边坐下,“多谢殿下挂心。”
宋暮扯了扯唇角,“别忙着谢我,吃完了。我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南欢低头喝了一口羊汤,热汤融化在唇齿之间,带来了些许久违的鲜美滋味。
她忍不住微微眯了一下眼角,眼里亮了几分。
宋暮原本还有些许担心,担心这几年她换了口味。此时见着她的表情才算放下心来。
“这羊羹跟你从前在宫中喝得相比是不是也不逊色。”
南欢放下调羹,说道:“不仅不逊色,还略胜一筹。”
宋暮,“你还记得以前你说御膳房的几位大厨里王师傅做羊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