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的人,应当是站在权力的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挥千军万马的,但如今,却是覆在她这么一小方皮肤上,用自己的热源,温暖着她的脚,她的心。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祁星盯着宋南枝红肿的脚踝,宋南枝看着祁星发顶洁白的玉冠,两人的影子被灯火烛光拉得长长,屋里极为静谧而温馨。
一夜好眠,不知是由于祁星在身边的缘故,亦或是其他,宋南枝睡得全所未有的踏实。
清晨她是被一声短促的利器破窗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见祁星已经起身,距离他们三尺远的木柜边扎入了一把甚是眼熟的□□,刀身入木三分,稳稳地钉了一张纸条在刀上。
宋南枝眼眸微眯,很快便猜到是安缪尔或者安云乔送来的消息,她手伸到柜子上拔了拔,深刻怀疑安姓兄弟两是故意的,默默出声朝祁星道:“是给你捎的信。”
祁星不置可否,拔出□□,取下信纸,阅览一遍后眼神微凝:“皇帝薨逝了。”
宋南枝完全清醒了,披了件外衣走到他身边,看那纸上果然写了皇帝于今早几时几刻在大明宫逝世。
昨天太子和太子妃才连夜离京,今儿一早皇帝就在宫中驾崩了,这时间卡地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宋南枝神情凝重,扭头去看祁星。
“我得回宫一趟。”祁星的神色也不似往常般轻松,宫中的异域细作既然这么着急传来这个消息,那必然是情势严峻,不然不会如此仓促。
他抖起兜帽披风系在身上,怀里被宋南枝临时塞了一袋装好的牛nai面包片。
“小心为上。”
宋南枝大清早得知了这么个重磅消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思忖着宫中的情况。
素雪被她反常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前几天不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吗?莫不是中邪了?
“小姐?小姐!”素雪按着乡下老家的土方法猛地拍了一下宋南枝,震得宋南枝一个激灵,搓了搓脖子道:“素雪?你做什么?”
素雪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今日上元,姥爷夫人要去宗祠上香,顺便为大小姐祈福,问小姐你去不去?”
“不去。”宋南枝觉得自己去了也没啥意思,没准她爹还以为她又憋着什么坏意思,干脆指了指自己快好的脚说:“就同母亲讲,我昨日崴伤了脚,没法陪她去祖宗祠堂前尽孝了。”
“小姐,你脚伤了?”素雪闻言瞪大了眼睛,自责地询问道:“伤到哪了?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素雪说着就要喊来外院的其他丫鬟,被宋南枝急忙制止道:“已经着人来看过了 。”
她活动了一下脚踝,昨日的剧烈疼痛只剩下些微胀,估计再有一日便能痊愈,不得不感叹这异域人配制的药粉着实神奇,竟有这般奇效。
她拉住素雪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急报?”
素雪摇了摇头:“老爷和夫人早上便准备出门,没见收到什么急报。”
这么说宫中的消息已经被封锁,大臣们一概不知他们的君主已经归天,还在其乐融融地欢度元宵。
宋南枝沉了沉眉,让素雪下去了,没想到这丫头刚走到院子门口和家丁说了几句,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了:“小姐,小姐,外头有人找你。”
宋南枝:?
“找我?”她纳闷地指了指自己,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在这时来拜访她:“是什么样的人?”
“看不清长相,只知是几位带着帷帽的娘子,指名道姓的要找你。”
宋南枝看了看自己还未好全的脚踝,思索片刻道:“叫他们去后门稍等,我这腿脚不方便,可能要慢些。”
素雪忙应声知会家丁去传话,搀扶着宋南枝往外走。
等两人姗姗来迟地见到来客,宋南枝当场愣住了。
旁的两个她分不清,中间那个个子矮些的少女,不是康宁公主还能有谁?
公主怎么出宫来她这里了???
宋南枝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是让春兰春杏带着公主出宫没错,但没让她们直接来投奔她啊!小小一个国公府怎么容得下公主这般身份!
他爹宋国公要是知道家里先是藏了一个国师,然后又迎来了一位公主,这不得直接晕过去?
而且祁星起码会武功,能够在府中不被任何人察觉,公主这边这么多人,她就是有心隐瞒,也很难不传到宋国公和胡氏的耳朵里……
“公主。”宋南枝的声音轻轻从嘴边溢出,眼神质问两婢:“你们……怎么来了?”
其中一婢掀开帷帽,正是春兰,她换了身不显眼的衣裳,讷讷地看了眼宋南枝又看向公主:“是公主实在等不住了,每天都说要出宫找您,昨儿夜里大明宫又敲了丧钟,公主一夜没合眼,不哭也不闹,奴婢瞧着吓人,这才按您的吩咐赶紧乔装出宫了。”
“眼下三皇子和僮贵妃都在宫中,万一发现公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