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行人多,车队走的并不快,宋宜之的马也是慢悠悠的走着,他双手抓着缰绳,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骑马都这么温和的少年,不知进宫前,有没有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时候。
这一刻,脑中蓦地闪过一副画,画中一少年着状元红袍,一日游尽长安花。鬼使神差的陈锦墨掀开帘子,看着宋宜之,想唤他,却发现不知该叫人什么。
宋宜之这个名字再喊怕是不妥,可宋得福,先不提这么叫了好感度必定掉,就是她自己也喊不出来。
所幸,宋宜之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御马到了跟前:“公主有什么吩咐?”
这一刻,画中的少年有了眉眼。
陈锦墨回神,道:“我想学骑马,你以后可以教我吗?”
宋宜之没有多犹豫便答应了,一如答应教陈锦墨投壶一样。
“公主有事尽管吩咐,不用和臣商量。”
总归公主开了口,他也没办法拒绝。
陈锦墨似乎也意识到,这问一问的举动有些多此一举。于是也不客气。
“待会儿若看到卖香烛纸钱的摊贩,便停下来买一些,我这的有些不够。”
见宋宜之应下,陈锦墨便放了帘子。过一会儿,宋宜之当真买了些纸钱香烛递上来。
拿到手上的时候,陈锦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买这些用的钱,要不要给宋宜之报销?
到了宽阔地带,车队速度快了一些,不多时便出城来到郊外。
下了车,陈锦墨松了松快被颠散架的筋骨。今日扫墓的人挺多,纵是宫里已经有人来提前打过招呼,让众人不要惊扰公主。陈锦墨还是能看到远远的人群。
皇室扫墓排场都不小,陈锦墨这已经算是最不扰民的了,还是隔出来那么多人。匆匆往墓园里走,按照记忆找到淑妃父兄的墓。
墓前,一位灰发老者站着,身姿挺拔,不是那满头灰白的发一点也看不出老态。此人便是淮南郡公。也是履历战功,每年都会赶来看望弟弟与早逝的侄子。
让侍卫老远候着,陈锦墨拉着宋宜之过去。
旁人被她支远了,陈锦墨对着淮南郡公轻声道:“姥爷好。”
一见面就打亲情牌,老人家都喜欢。
果然,淮南郡公一脸慈爱地看过来:“公主高了许多,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陈锦墨羞涩地笑了笑,由着宋宜之将香烛放好。
“这位是宋家公子?”
早间有听闻宋宜之被罚进宫为奴,便是安排到二公主身边。淮南郡公试探着问。
见陈锦墨点头,不由叹道:“都长这么大了,我还是在你小时候见过你的。”
宋宜之立于一旁颔首道:“多年不见,郡公风采不减当年。”
淮南郡公看了看左右,才忍不住唏嘘道:“孩子,受苦了!”
那一个月京中风云变幻,他在淮南也略有耳闻。初时气愤于此人居然胆敢冒犯二公主,后来又听闻此为冤案,宋宜之白白受了刑。忍不住的为这孩子心痛。若不受刑,顶多是发配边疆,总归还是个好男儿。
更何况,两位驸马人选,谁不是最看好这位宋宜之。
宋宜之淡淡笑着,瞧不出悲伤:“不算受苦,至少宋家还有我留在永安。”
淮南郡公欣慰地看着宋宜之,眼中满是赞赏:“虎父无犬子,宋家冤案早晚有昭雪之日。”
不能耽误时辰,陈锦墨由着他们说,燃香鞠了三躬便蹲下来烧纸钱。
这一处是淑妃娘家祖坟,不只葬着淑妃父兄,淮南郡公还有几处坟要扫。而陈锦墨乃皇室公主,并不方便去祭拜。
淮南郡公走前留话,说请陈锦墨稍后回程聚一餐。有白饭吃,陈锦墨从不会拒绝。
宫里带来的纸钱烧得差不多了,剩下宋宜之买的未写名的。陈锦墨看了看四周,侍卫站的远。忙冲宋宜之招了招手。
“这有笔,我在车上写了一张,但字丑车又颠,你家人的名字我也不是很知道,便由你来写。”
宋宜之诧异地看着她,似乎在思索她这举动可不可信。
陈锦墨急道:“你别光看我呀,快些写,别被人发现了。”
宋家几位长辈的尸身被送回祖籍安葬,不在永安。而宫里禁止烧纸祭拜,其他內侍宫女还可以找人拿去宫外代烧,但宋宜之情况特殊,皇帝下的罪,没人敢帮他。
小说中,宋宜之得势替家族翻案前,不管是祭日或是清明等时节,都没有机会祭拜父母叔伯。后来一次,实在忍不住哀思,还被女主发现告到了皇帝那。幸好宋宜之当时颇受皇帝倚重,也没留下证据。
看着宋宜之垂目烧着纸钱,陈锦墨叹了口气。
忍不住心里嘀咕: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帮你买的,你别找我报销啊!
幸好这想法不会说出来,否则宋宜之刚涨的那点好感度估计得清零。
之后宋宜之举着三支香站起来,借着墓碑遮挡错开身,向着东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