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哥接过弟弟递过来的橘子,再看南家姑娘毫无芥蒂地塞嘴里一瓣,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可他也只能配合手势,给弟弟使使眼色,“橘子是你刚才在街上‘花果盈身’时存下的?”
容道远眯了眯眼睛,回了个口型,“好吃吗?”
那倒是挺甜的。霍大哥一瓣一瓣刚吃完橘子,热热闹闹的赏花宴上终于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仨……其实是跟霍大哥交好的几位世家子发现他离席甚久,便凑在一起四处寻找他。
霍大哥连忙在嘴边竖起手指,示意他的朋友们保持安静。
世家子们秒懂,他们也不用容道远帮忙,纷纷自行找凳子搬桌子——长公主位于自己家里的花园,想也知道院墙不可能有多高。
这群似乎训练有素的世家子没弄出什么动静就一一扒上了墙头。
他们看到小院里站着的都是谁,心内直呼好家伙:我说长公主,太子二皇子他们怎么先后不见踪影。
说来也巧,世家子们刚刚扒上墙头,二皇子的情绪也酝酿得差不多,冲着太子就喷了起来,“你什么意思?算计女人算哪门子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子不躲不避,无论神情还是姿势,都像是庙里的泥塑一样通身慈悲,“劝二哥你能迷途知返。你可还记得你这心肝宝贝家里犯下何等大罪?”
二皇子瞬间破防,大喝一声,“你放屁!”
长公主一瞧二皇子这反应顿时心里有数,她命心腹们上前,撩开该在二皇子外室脸上的兜帽。
二皇子抱住怀中外室,接连退后三步,更面带哀求,“大姑姑,您别逼我。”
在自家举办的赏花宴上出事,长公主本就十分腻歪,听侄子这样半软半硬地怼她,她也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亲自上前,一手扯住二皇子胳膊,另一手利落地撩起外室脸上的兜帽。
二皇子怀中外室的容貌自此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二皇子外室在家里出事前,在京中也是颇有些名声。
至少在场许多人都认得这姑娘,而跟着长公主到来,此时站在院子角落的几位世家子忍不住交头接耳,只差一片哗然。
“这不是尤家姐姐吗?”
“尤家不是因为通敌获罪的吗?”
“我记得证据确凿来着……”
这群世家子的议论一股脑儿冲进二皇子耳中,二皇子又惊又怒,“父皇都说过罪不及出嫁女!”
外室也能算出嫁女吗?
在场世家子们此时此刻就这么一个想法。
太子面带忧色,其实心情还不错。
此番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动用了不少能人,调配了大量秘药……费了这么大劲儿,最低要求便是这个:让二哥当众承认他找了个罪臣之女做外室,更让大家知道二哥爱这外室爱到昏了头。
而二皇子怀中外室又“刚刚好”醒了过来。
外室睁开眼睛,只恍惚了片刻便挣扎起来,大声痛呼,“殿下,我肚子好疼!”
二皇子今年二十三岁,成婚将近六年,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而他的妻子和姬妾们一直无所出,更是他故意为之。期待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来了,他的惊怒瞬间为狂喜取代,“难道?!”他大声招呼,“大姑姑,帮我请太医来!”
长公主更腻歪了。
她现在甚至觉得太子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在她府上整出这么一出,不算太坏,但是太医还是帮着请来的,二皇子再怎么样也是皇弟的骨血,于大位无望,捞个王爵总是稳的。
管事领命,小跑着离开小院。
长公主听心腹耳语几句,便又吩咐手下去屋里把昏迷不醒的人们都抬出来透气。
然而太子等来等去也没等到霍大郎横着被抬出屋子。
他微皱眉头,看向身边的顾潇潇。
顾潇潇也颇为意外。
霍七郎此时就一无所知地躺在地上,但最重要的霍大郎就是不在!
想起自己派出去找霍五的人无功而返,结合上辈子霍五的表现,她也只能叹息一声:能让太子一眼就看中,且多年青眼有加的能臣确实没那么容易算计。
不过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她也无需心急。
想到这里,她忽地灵关一闪,抬头往院墙边那深秋时依旧郁郁葱葱的松树看去……果然在松枝掩映之下发现了一排脑袋。
再细细看过去,她不仅发现了霍大和霍五,更看到霍大和霍五之间……哪怕烧成灰她也认得出的一生之敌南瑾平!
她怒火中烧,心口微痛,无需谁来提醒她都知道自己此时神情扭曲。
于是她立即低下头,不忘抬手戳了戳太子的手臂,“殿下,您往墙边松树那里看。”
太子冷不丁被戳了几下,略有不快,不过他只揉了揉微痛的手臂,抬头望了过去:这一排脑袋!
即使霍大和霍五兄弟也在其中,且因为好相貌的原因分外亮眼,都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