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霁单手横在膝盖上,撑着脸,眼睛是睁开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谢乔乔:“你许完愿了?”
张雪霁:“许完了,你呢?”
谢乔乔颔首:“我也许完了,我许的是……”
张雪霁连忙捂住自己耳朵,打断了谢乔乔的话:“别说!别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乔乔眨了眨眼:“还有这种说法吗?”
“对啊。”张雪霁连连点头,道,“这种东西就和生日愿望一样,只可以自己在心里悄悄地说,如果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谢乔乔:“……不管说不说出来,愿望都不可能自己成真的。”
张雪霁:“梦想总要有的嘛!万一梦着梦着就实现了呢?”
虽然谢乔乔反驳了张雪霁的话,但她倒也没有再说自己许了什么愿望。自然,她也没有追问张雪霁许了什么愿望。
即使知道是假的——但谢乔乔并不会在这种无聊小事上与人较真。
二人放完河灯后立刻就离开了岸边,把放河灯的位置让给后面排队的人。河岸边人头攒动,谢乔乔被挤到后面后就不太看得清前面飘着河灯的河面了。
她站在人群后面,只能看见一群黑漆漆的后脑勺。
如果跳起来,大概也能看见?但谢乔乔站在原地想了想,不太想跳。她耷拉下柳叶眉,语气淡淡:“去找那只凤凰吗?”
张雪霁提醒道:“他叫午黎。”
谢乔乔从善如流的改口:“去找午黎吗?”
张雪霁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纸,迅速的将它折成蝴蝶,低头往蝴蝶上吹了一口气。原本只是符纸折成的蝴蝶,翅膀一振,忽然间变得灵动轻快,脱离张雪霁掌心飞了出去。
和谢乔乔之前驱使的千纸鹤不同,从张雪霁手掌心飞出去的蝴蝶,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真正的蝴蝶。
谢乔乔能看出是障眼法,但也觉得很厉害——毕竟是她看得出来,但不会用的障眼法。
她盯着那只黄色蝴蝶看,张雪霁对着蝴蝶打了个手势,蝴蝶立刻往某个方向飞了出去。二人跟着蝴蝶前行,逐渐远离了放河灯的大河与石桥,越发靠近镇子繁华的街道。
最后蝴蝶带着二人到了街角,这边人群稍疏,谢乔乔一眼就找到了午黎。午黎正靠着街边的木头柱子,低头看两个老头下棋。
张雪霁伸出手,蝴蝶收拢翅膀落在他手心,瞬间从活灵活现的蝴蝶变回了普通的纸折蝴蝶。
谢乔乔:“你还会折别的动物吗?”
张雪霁想了想,答:“青蛙,长颈鹿,小猫,小狗,老鹰,这些都会折。”
谢乔乔衷心感叹:“学宫教的东西真多。”
张雪霁乐了,笑眯眯的,说:“学宫可不教这些,我折的这些东西都是夫子眼中的取乐之物,上课被抓的话是要没收还要罚抄的。折纸我都是跟着儿童频道学的,上辈子我家里刚好有个弟弟,我折着给他玩。”
谢乔乔看着他掌心那枚小巧的纸蝴蝶,低声:“嗯。”
张雪霁没办法从她这声语气词里判断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又不是谢乔乔肚子里的蛔虫。但至少他能看出,不是生气的意思。
谢乔乔三两步走到午黎身边,也不言语,低头看那两老头下棋。
午黎:“你这步怎么走这啊?走这就输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直接跳进人家给你设好的局里去了吗?”
执黑子的老爷爷抬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后生!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怎么看棋还那么多话呢?都怪你在旁边念念叨叨,使我分心,你看,这局我要输了吧?”
午黎撇了撇嘴,毫不客气:“明明是你自己下得烂!我从一开始就在提醒你了,还老是下错,烂棋篓子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执黑子的老爷爷闻言大怒,正要一巴掌拍到棋桌上。对面执白子的老爷爷立刻伸出手挡住了他的手掌,乐呵呵的掂着自己的胡子:“老张,你不会是想趁机掀了这桌棋盘,好悔棋重来吧?”
执黑子的老爷爷被拆穿了真实想法,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心虚的表情。他干咳两声,收回手,嚷嚷:“这局棋本来就做不得真,这后生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好生烦人。要不是他干扰我,我肯定就已经赢了!”
执白子的老爷爷摇摇头,脸上笑容越发得意:“此话不中啊老张,输了就是输了,你要愿赌服输。”
老张把自己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碗里,悻悻道:“明明是你这个老头子趁火打劫,胜之不武。”
谢乔乔低头看棋盘,白子已经占据大半江山,黑子被杀得丢盔弃甲,只剩零星几个。她没学过下棋,却又觉得这局棋似乎还没有走入死路——谢乔乔半蹲下来,从棋碗中捡了粒黑棋,下到棋盘上。
对面原本乐呵呵在和老张拌嘴的老爷爷,看见谢乔乔下得这步棋,‘咦’了一声,心思瞬间又回到了棋盘上。他重新拿起白子,继续下,谢乔乔凭着直觉,一步一步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