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乔:“那就出去吧。”
她也慢吞吞坐起来,散落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很凌乱。
张雪霁忽然开口:“等等——”
谢乔乔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张雪霁;张雪霁略微俯身,凑近她,伸手在她头发上抓了一把。
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边缘翻出银白近橙的光。
张雪霁以为是什么反光的东西被风吹了上去,但等他伸手去抓时,才发现那只是发丝边缘的反光。
他垂眼,正对上谢乔乔满脸‘解释一下吧’的表情。
张雪霁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没事了,我看错了。”
谢乔乔没有追问他到底看错了什么。只有这种事情,张雪霁才会格外感谢谢乔乔从不追根究底的好性格。
她解除了幻境,两人又回到了城主府中;从原本明亮的白天骤然回到夜晚,张雪霁有些不适应的揉了揉眼睛,又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肋骨——好在肋骨还在,至少没有断。
谢乔乔的椅子位置在张雪霁旁边,便也侧着头,看他不适应光线的揉眼睛,而后又摸自己肋骨,满脸后怕的表情。
她习惯性的曲起膝盖,整个人窝进椅子里,弓着脊背,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因为体型本来就偏小,她这样动作时,整个人显得更小只了。
和谢乔乔平日里冷淡迫人的姿态相差甚远。
张雪霁嘀嘀咕咕:“肋骨是保住了,刚刚我还担心,如果从里面出来肋骨也是断的该怎么办……”
谢乔乔:“断了再接回去便是了。”
张雪霁看着她,她说得理直气壮,面色没有丝毫异变。于是张雪霁确认谢乔乔没有说谎,兴许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修道者的肋骨比较好接,凡人就不行了,凡人身体很脆弱的。如果肋骨断了,就只能接假肋骨了。”张雪霁这样解释着。
谢乔乔认真听,听完还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那确实麻烦。”
一时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风拉扯树叶的声音。
谢乔乔窝在椅子里发呆,不言语。她出来时没有带上那两把剑,手上空荡荡的,手臂环着小腿。
月光落在她手腕上,张雪霁一侧目,就能看见她手腕上旧伤留下的痕迹。
他又想起谢乔乔幻境里的那个渔村。
想起那个抱着谢乔乔认贝壳颜色的青年——还有走在海滩上,穿着漂亮裙子,头发被扎得整整齐齐的谢乔乔。
张雪霁:“你手腕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啊?”
谢乔乔低头,翻过手,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些旧伤痕迹,回忆片刻,答:“小时候抓鱼,进山的时候留下的。”
张雪霁:“……你多大啊你老师就让你进山?”
就算是锻炼赛亚人也要讲究基础法吧?
谢乔乔摇头:“不是老师。很早之前……比遇到老师还要早之前,和父母一起住的时候,要很早起来处理海鱼,偶尔进山。”
她倒是有问必答,几乎对张雪霁毫不隐瞒。谢乔乔这样坦诚,弄得张雪霁也不好意思瞒她。
张雪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干咳一声:“其实我们第一次进魔窟那会儿,大殿里的机关是我触发的。”
谢乔乔:“……不是陈未眠吗?”
张雪霁老实:“当然不是,楚粟那个脑子,再给他半年也吃不透里面的阵法结构。我们遇到第一个阵法的时候,我就大概推测出魔窟的内部结构和阵法位置了,所以就想和你分开探索,但我感觉没办法说服你和我分开,就干脆直接按机关了。”
“第二次进入魔窟也是。魏章占卜之术确实强于我,但论布阵改法,八个他捆起来也够不着我。但我担心你太强了,一进去就没有寄生莲的发挥余地,会让我没有机会进入幻境……乔乔你站起来干什么?”
谢乔乔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活动筋骨,指骨发出咔嚓嘎卡的声音。她走到张雪霁椅子面前,垂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雪霁:“揍你。”
张雪霁:“……?”
谢乔乔面无表情:“我没有对你说过谎,但是你骗我。”
她冷静的阐述事实,很快张雪霁院子里响起一连串惨叫。
翌日,暴雨。
谢乔乔坐在屋子门前的走廊上,抬头看着屋檐边不断往下坠落的雨珠,顺着檐铃流进排水渠里。
雨很大,不像是一颗一颗往下坠的雨珠,更像是一盆没有尽头,不断往下倒的水。
在厚重粘稠的雨幕中,一柄深褐色的油纸伞撑开,稳定的向谢乔乔走过来。
瓢泼大雨并不影响谢乔乔的视线,所以谢乔乔很轻易认出撑着伞的人是戚忱——他今天穿白衣,比以往的时候更俊俏,板着脸,佩剑稳稳落在刀鞘里,走路的时候,刀鞘都不带动的。
风急雨大,戚忱手里的伞动也不动,衣袖袍角都很干净。
他立在那,就好像没有下雨似的;直到他和蹲在走廊上的谢乔乔对上视线,握着伞柄的手指不自觉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