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刚苏醒的渝州城十分热闹,刚开张的店铺,准备上工的行人,来来往往的小孩穿行在大街小巷。
谢乔乔按照地图,走过三条街,两个弄堂,最后停在东街马尾巷的一扇木门前。
木门看起来挺新,旁边的墙壁上攀着深绿色的爬山虎。一阵风吹过去,爬山虎的叶子上下翻动,一轻一重两种绿色交织汇合,犹如绿色河面泛起波光。
谢乔乔盯着满墙的爬山虎看,没有立刻去敲门。
爬山虎叶子和叶子互相撞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谢乔乔听饿了,想吃炒山药片。
纪棂月见她一直站在门口不动,忍不住谨慎又带点讨好的开口:“那个,谢前辈,这间屋子是有什么不妥吗?”
谢乔乔回神,转头,看着自己身后排排站的纪棂月和戚忱。
戚忱没有说话,但看他表情,大概也和纪棂月有一样的想法。
谢乔乔疑惑:“你们怎么还没有走?”
“……”
纪棂月干笑,心中暗自紧张:来了来了!是刁难!绝对是刁难没有错!这位前辈一定还在记自己昨天出言不逊的仇!
她小心翼翼瞥向戚忱,指望自己小师叔能帮自己说两句话——结果却看见戚忱满脸‘思考中’的表情。
纪棂月顿觉小师叔是指望不上了。
她握了握拳,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打气:纪棂月你别害怕!只要把这句话接过去,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被超厉害的剑修欺负又不丢脸,爹妈知道了还会夸你运气真不错啊都活着回来了——没错没错!而且小师叔还在这里呢,肯定死不了死不了的哈哈哈——
纪棂月猛地一鞠躬:“谢前辈我知道错了!”
谢乔乔:“……”
她低头,看着纪棂月头顶上乌压压的头发,茫然,又看向戚忱。
戚忱抿着唇,满脸‘大义灭亲’的凛然表情。
谢乔乔莫名其妙:“戚忱,她是谁啊?”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弯着腰的纪棂月连脸带脖子都涨红,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她用力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握紧拳头:不哭不哭不哭呜呜呜好过分好过分名字都没有记住等等到底是没记住还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啊这就是剑修吗呸呸呸小心眼……
心里骂骂咧咧,脸上乖乖巧巧,纪棂月眼巴巴的偷看了戚忱一眼,满脸‘捞我’的表情。
戚忱沉默了数秒,强忍着羞耻心,开口:“谢姑娘,她就是我不成器的师侄。昨天就是她对你出言不逊,得罪了你……我昨天回去已经骂过她了,我师兄也传书教育了她,让她务必取得你的谅解。”
谢乔乔:“我已经不生气了,不用道歉。”
戚忱表情肃然:“道歉是必须要道歉的,这件事情就是她不对。没有亲眼见识就凭借自己的浅薄经验盲目判断,并对他人口出恶言,无论得到什么样的教训都是她应得的。”
“但道歉是棂月的事情——关于昨天谢姑娘的做法,我仍旧不认同。得罪你的是棂月,宴会上的其他人并没有错。谢姑娘处理这件事的手段过于极端了,这种行为处事我是不会认同的!”
纪棂月:“……”
小师叔,算我求你,闭嘴吧!
我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拱火的阿喂!
这就是剑修佼佼者的倔强吗?同时抛弃社交技巧和情商当面扯头花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剑修传统倔强啊?!
纪·没什么天赋·因为剑修很帅所以非要当剑修·家里非常有钱不是很理解剑修为什么会穷·棂月感觉自己脸都要扭曲了。
很明显,她的心声并没有被戚忱听到。
谢乔乔注视着说完那番话的戚忱——光看表情的话,完全看不出谢乔乔对那番话的感想如何。
她始终是神色冷淡沉郁,一副恹恹不感兴趣的模样。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和谢乔乔对视的时候,戚忱心底不自觉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父母都是剑修,又从小在上元仙门这样的传统剑修门派长大,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成为一个问心无愧,降妖除魔,道心坚定的剑修;这些教育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众多优秀美好的修道者品质。
虽正直,却古板。
戚忱也知道自己性格并不像自己外貌那般讨喜,所以平日里除了必要的指导,他很少和其他人交流,这样也能避免无所谓的争端。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足够稳健镇定,即使看见了和自己道义相悖的人,也会直接出手而非出言反驳,试图在口舌之争上获取胜利。
他是剑修,理当用手中这把剑来讲道理。
但在谢乔乔面前,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戚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谢乔乔,不知道什么样的态度才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于——他时常弄不清楚自己和谢乔乔的关系。
算是朋友吗?
算是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