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景偏头对沈淑瑜道:“阿瑜,随我上车。”
沈淑瑜看了眼沅昭,紧抿着嘴角,似是有许多话要说。
曲元景看到,为她介绍,“阿瑜,这就是陆先生。”
沈淑瑜错愕一瞬,盯着沅昭又多看了阵子,而后屈膝行礼,“沈氏淑瑜,多谢陆先生出手相救。”
沅昭笑着道:“不必多谢。我与沈姑娘有段因果,沈姑娘也曾救过陆某一命。”
沈淑瑜大为不解,不过刚见到曲大哥的时候就听他说,陆先生乃清修之人。
时间紧急,暂时谢过后,三人连忙上车。车轮滚滚,朝着武都城而去。
马车上,沈淑瑜掀开一角帘子,看了眼驻军营的方向。那个地方,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
马车里只有沈淑瑜和曲元景两人,沅昭同车夫都在外面坐着。
曲元景柔声道:“阿瑜,江南林州是个好去处。我一位姨母的夫家在林州一带是大族,沈家也有族人在那里生活,到了林州也有人照应。我另为你准备了一个身份,又让人在林州采买田地宅院,不拘是做生意还是你一直想做的女夫子教书育人都可。”
曲家和沈家是世交,两家祖上有姻亲关系。曲元景和沈淑瑜虽订过亲,但细数一数像表哥表妹表姑表侄之类的混乱称呼也有的是。
沈淑瑜红了眼眶,“表哥。”
沈家败落,她们这一支只剩下她一个人。寒心的是,危难之时竟连自家人也不曾出手帮忙,甚至沈家的族老们联合将她们这支除族。
好在往日的小姐妹肯帮忙,她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才能知道陷害沈家的真凶正是裴长风和二皇子。
父亲刚正不阿一心为民,不愿参与到夺嫡之中,二皇子几次拉拢不成便恼羞成怒,和其母族范氏一同设计陷害沈家通敌。
而伪造通敌书信的人正是裴长风。
自己和裴长风婚约在身时,父亲常常指点他,还曾赠送裴长风他珍藏的字帖。
“表哥,我……”沈淑瑜不想放过裴长风那个小人。
当初裴家落败,她父亲为裴家奔波良多终究无济于事,可也尽到了情分。裴长风求上门来时却口口声声指责父亲冷漠,丝毫不见感激。
后来父亲提出和裴家解除婚约,是心疼她这个女儿,裴长风要怨也该怨她。
当日裴家的境况,便是同裴长风父亲最交好的人家也避而远之。她们沈家上下几百口人,作何要为外人淌这趟浑水?
裴长风往日是被京城众人交口称赞的才子,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父亲没有做到恩断义绝已是良心。
而裴长风的至交好友们见他落魄倒是纷纷上去奚落嘲讽。
沈淑瑜自认为也尽了最后的情分,把她这些年攒的银子赠送给了裴长风。父亲知道后,也添了许多。
没想到裴长风竟是个白眼狼,沈家从前对他的恩情看不到,只看到了‘冷漠’‘狠心’。
沈淑瑜最瞧不上这种人。
沈家被陷害被抄家时,曲家同样为沈家奔波了许多。虽然最后也没能为父亲洗白冤屈,可沈淑瑜感激还来不及,又哪会怨恨?
还有她交好的姐妹,筹钱为她买通天牢看守的侍卫好让她能见父亲最后一面。身边从小伺候她的丫鬟婢女,也都被小姐妹们要了过去,还说好等沈家的风波过去之后就把卖身契散了。
这些沈淑瑜都记在心里,有朝一日她能还多少就还多少。
沈淑瑜的犹豫曲元景看在眼里,他轻叹一声,说道:“表妹,沈丞相泉下有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能平安比什么都好。”
“多行不义必自毙,裴长风贪污军饷私自挪用粮草,这是重罪,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自食恶果。”
“你且在林州好好活着,养好身子等着看那一天。”
沈淑瑜下意识坐直身体,弯着嘴角笑得开心,“表哥说得对。”
沈淑瑜没有武都城内停留,稍稍梳洗一番后,便拿上曲元景为她准备的东西随着六皇子母族经营的商队南下。
半个月后。
昏迷的梁州主将终于醒来。
而此时顾书剑和刘玉押运粮草进武都城,最中间的车上还带着此行最大的收获——西域皇庭少主拓跋钧。
接到这个消息,武都城附近军营三品以上的守将纷纷赶到后勤军军营。
众将齐聚一堂,面上唯徐广山马首是瞻。
来之前,徐广山已经看过战俘,确实是拓跋钧无疑。
徐广山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都来了?那本将先说个好消息,拓跋钧已被我军小将拿下,如今看管在地牢中。此行,带队的将领正是前几天刚升为五品将军的顾书剑,以及六皇子殿下。”
顾老将军旧部纷纷开口夸赞。
“不愧是咱们老将军的孙子,第一次带兵就拿下个大家伙!”
“虎父无犬孙啊,书剑那孩子有勇有谋,实乃将帅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