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沅昭的话,赵建军狠狠皱起眉头,老赵头更是当场指着沅昭怒骂:“老二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防贼啊?你!”
老赵头的话还没说完,赵建军脸色猛地一变,拉住老赵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爹!”
沅昭冷笑一声反问,“爹这话说的,怎么就成防贼了?那不是在防着我吗?”
究竟是防谁还真不好说,但沅昭和赵家人心里都明白。
大队长低头沉思半晌,嘴里的烟圈吐了一波又一波,最终一拍大腿应下,“我看,这法子挺好。”
赵建业是烈士,为国牺牲,大娃二妮是烈士子女,比起把抚恤金交给老赵头,大队长还是更想让这笔钱落在两个孩子头上。
至少往后不知道上头什么时候问起来,他也能有个交代。
“大队长!”老赵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原本十拿九稳的钱就那么飞走了。
赵建军黑沉着脸色拦住老赵头,“爹,回去再说。”陈沅昭这个女人的法子显然合了大队长的心思,他们若再纠缠,保不齐还得被这个女人坑一把。
趁沅昭和大队长商量去开存折的时候,老赵头和赵建军趁没人注意溜走。
沅昭瞥见两人的身影,心知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大队长抬手摸了摸大娃二妮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命苦的娃儿啊!”
大娃二妮瘪着嘴,眼睛里泪水打转,紧紧靠在沅昭身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今个儿有些晚了,明个大早,我带你去公社签字领抚恤金,顺便给两个孩子办存折。”
沅昭点点头,一脸感激,“谢谢大队长。”
“行了,别说客套话,往后队里人都看着,不管你改不改嫁,抚恤金都落不到你手里。”大队长自认公道,出言敲打沅昭一番。
沅昭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大队长,抚恤金到底有没有我的一份,从那份文件上只能我来签字就能知道。”
“我是建业的家属,和大娃二妮一样,照理来说抚恤金应该平均分成三份,可不像你们以为的那样,没我的份。”
大队长错愕地张大嘴,似乎没想到沅昭敢这么说,下意识道:“你一个外人……”
沅昭打断他的话,“外人?这种说法从哪里来?我和建业在公社领了结婚奖状,是国家和部队都承认的夫妻关系,不管他的什么东西都合该有我的一半!”
“不是你们按照乡下的习俗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也不是你们想当然觉得我是外人,我就真的是外人了!”
“属于我的那份抚恤金,我不要那是我自愿放弃,可我若是想要,便是赵建业重新从骨灰盒里爬出来,他也不能说个不字!”
大队长干瞪着两个眼珠子,被沅昭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想说些什么反驳又找不到话,只能大口抽烟让自己冷静。
见他这样,沅昭没有停下来,继续说:“大队长,现在是新社会了,做人做事都自有国家给的章程判定,不是大家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队长涨红了脸,这句话就差指名道姓说就是他,“建业媳妇儿!”他不禁恼羞成怒。
“唉!”沅昭轻叹口气,“大队长是为大娃二妮好,我们娘仨都知道。今天的事情,若换了旁的人,指定不会这样公正。我说了这些话,其实就是想让大队长明白,抚恤金都是大娃二妮的,谁来都拿不走!”
大队长又吸了几口烟,恢复先前的表情,末了冲沅昭摆摆手,“快走快走!”
沅昭又道了声谢,“谢谢大队长,明个早晨我带两个娃在村口等大队长一起去县城。”
大队长转过身子去不看沅昭,只一个劲儿摆手。
沅昭只好拉着大娃二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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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后赵建业盖的房子在村子偏南的位置,前后左右的邻居都隔着有一段距离,虽然空旷但不至于偏僻。
而且这个地方也有个好处,离村口非常近,进出也不容易惹人注意。
路上,两个孩子还在小声啜泣,伴着打嗝声,一下一下就算沅昭想要忽略都没办法。
不得已,沅昭停下步子,蹲在地上以便能平视两人。
两个孩子赵玉树今年七岁,赵兰芝四岁,在原主嫁给赵建业之前,一直被放在他们亲外公那里养着。赵建业的岳父是队上小学的老教师,年轻时坏了身子,前两年去世。
至于赵建业为什么不把孩子放在亲爹娘那边,反而交给岳父,里头还有一桩旧事。
岳父去世后,赵建业不得不将孩子接到自家,交给老赵头和钱老太。
但这对爷nai太过偏心,半点儿没有把两个孩子放在心上,不仅将赵建业寄回来的津贴和吃食全补贴给大房,大冬天甚至都没给大娃二妮换上厚棉被。
赵建业年前休探亲假回来,一摸两个孩子的额头都是滚烫的,当即就气愤地带着孩子离开。
之后赵建业开始寻摸人照顾两个孩子,再后来就是和原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