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见儿子开始迟疑,趁热打铁,干脆让人去外面请了个大夫来。
“你不信那便让大夫诊一诊。”
没多久,大夫便请了来。
那大夫摸了摸,时候尚早压根没诊出来,但临行前这位夫人派来的人叮嘱过他,他还是照着话说了:“小娘子的脉象的确是滑脉。”
先前的猜疑都成了真,崔三郎一听,心里极不是滋味。
二夫人趁机又接着劝:“三郎,你不可再糊涂了,不能再被陆丫头蒙骗了!”
崔三郎虽爱慕表妹,但也不是毫无底线,表妹消失一月的确是难免让人说闲话,如今连身孕都有了,他实在是不能容忍。
他来回踱步,眉间紧紧地皱着,心里气急了,一回头,瞧见那张美貌的脸又犹豫不决。
耳边,母亲还在长篇大论地劝他,崔三郎烦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打断了母亲:“好了母亲,我有些头疼,你不必说了。既如此,我同她便算了。”
见三郎终于放手,二夫人松了口气,却仍是不罢休:“就这么算了?她刚同你解了婚事,便怀了大郎的孩子,事情传出去你要外人怎么看你,怎么看二房?从前大房就一直压我们一头,若是连你妻子都被人辱了咱们这辈子都别想抬头了。依我看大郎就是故意与陆雪衣勾搭上的,有意借此来羞辱我们!”
“母亲你又在多想了,大伯母不是这样狭隘的性子。”崔三郎虽气愤大哥,却不愿把他想的太坏。
“怎么不是?”二夫人被压了这么些年一直耿耿于怀,“反正我绝不能就这么把人放回去。还有,大郎如今要同卢娘子议亲了,陆雪衣偏有怀了身孕,若是放回去,大郎大约会迎她进门做个妾室。她先是你的妻,而后又做了大郎的妾,这算什么,这还不是在打你的脸,你当真想一辈子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吗!”
崔三郎方才救人的时候哪里想到这么多,这会儿被母亲一说,愈发烦恼:“那该怎么办?雪衣毕竟是我的亲表妹,做不了夫妻也还有兄妹之谊,要不你将她……将她遣送回江左吧。”
“你把她当妹妹她有把你当兄长吗?”二夫人拔高了声音,“依我看,便是送回去也须得灌一碗药,将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咱们也不能任凭大房欺负。”
“这未免太过,母亲,要不还是等表妹醒来后再处置吧?”崔三郎不肯。
二夫人就是想趁着陆雪衣没醒把一切都了结,管她肚子里有没有,总之借着灌药的时候推一把,说她是自作自受,受不了药性人没了便是。
如此一来,既能给大房一个下马威,又能守住秘密。
“不可,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日后你我二人都抬不了头。”二夫人催他回去休息,“你若是不忍心看,便先行下去,我亲自动手。”
“可是……”崔三郎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却直接命人去煎堕胎的药。
崔三郎心里生了疑窦:“母亲,你这般着急,该不会表妹沉船的事情与你有关吧?”
“你怎敢如此想我,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二夫人脸色一沉。
崔三郎连忙低头:“儿子不敢。”
二夫人不想他再追问,揉了揉眉心,朝他摆了摆手:“你今日也累了,这里的事不必你插手了。”
崔三郎还想辩解,二夫人却直接派人把他带了出去。
崔三郎知道这回母亲是铁了心不放过表妹了,只能低头应是。
但他到底良心未泯,出了门后,被晚风一吹,冷静了些,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坐看一条人命没了。
且他的病是二哥找人来治好的,算是他欠了大房一条命吧。
如今还给大哥也好。
于是崔三郎都已经回了自己的院落了,正欲进门的时候还是调转脚步拐去了凝晖堂,打算去请大夫人出山。
他不能坐视母亲手上染血。
***
厢房里,雪衣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药味。
耳边还交杂着窃窃私语声,仿佛有各色的眼光盯着她。
雪衣最怕这种眼神,梦中也如同被冰冷的蛇信子黏上了似的,颇不舒服。
她皱着眉呓语了几声,想要摆脱这种声音,可赶也赶不走,反倒听的越清楚,正烦躁间猛地一睁眼,却看到了头顶上的红罗帐子。
她又回府了——
雪衣喘了一口气,倏地清醒。
她抱着膝环顾四周,果然,姑母正带着几个女使气势汹汹地守在她床边,那些眼光和嘈杂声正是从这边投过来的。
“醒了?”二夫人搓了搓指甲,吩咐女使把药端过去,“醒了就把药喝了。”
“这是什么药?”雪衣心生恐惧。
“你背着婚约与外男有染,还有脸发问?”二夫人睨了她一眼,“你说是什么药?”
果然是红花,雪衣光是闻到那股味道便开始不舒服。
但她猜的也不全对,不同于船上,这毕竟是府里,二夫人不敢直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