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僵,彻底愣住了。
只是呆滞地看着那缓缓朝她走来的人。
崔璟却以为她是见他死而复生太过欢喜。
他扯了扯发皱的短打,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温声露出一个笑:“莹娘,是我啊!”
亭子里的女使也睁大了眼,指着突然冒出来的人长大了嘴:“你……你……”
郑琇莹说不出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明明快走到山顶,突然被一只手拽下了深渊。
心底拔凉拔凉的,她双手无力的一垂,扇子从指缝里滑了下去。
砰地摔了一声响。
她的婚事也碎了。
再抬头,只见来人瘦削了许多,双颊凹陷,脸上还横着一道未消下去的鞭伤,右腿也拖着。
虽然他尽量不想人看出来跛了,但郑琇莹还是看出来了。
这副模样,若不是亲近的人,恐怕很难有人能把他和崔氏曾经那位芝兰玉树的大公子联系在一起。
他们实在差别太大了,简直像两个人。
郑琇莹麻木地想着,呆滞的双眼忽然又回了神。
——两个人?
对了,这半山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崔璟现在这副模样,她只要一口咬住不是,谁能反驳?
“这不是大……大……”
身旁的女使正要把大公子三个字喊出来,郑琇莹却眼神一凝,制止了她。
女使住嘴,不明白她的意思。
崔璟向前的脚步一顿,也有些不明白,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鞭痕,微微有些窘意:“我……我这副模样,你是不是没认出来?”
郑琇莹仍是站着不动。
两人只隔三步,遥遥相对。
崔璟停顿了片刻,当看到她脚边掉落的扇子时,一如从前哄她那般,弯身拾起递过去:“莹娘,你扇子掉了。”
那双伸过来的手依旧修长,却不再白皙,而是粗糙到黑黄。
两指夹着玉质扇骨,格外地不谐。
当崔璟上前,递到郑琇莹眼前的时候。
郑琇莹垂起的眼皮一掀,没有伸手去接,反倒“啪”的一声,将那扇子打掉。
她厉声斥道:“哪里来的蟊贼,竟敢偷盗财物?”
崔璟从未预料到她竟是这种反应,舔了舔干裂的唇:“莹娘你误会了,我……我不是贼,我是崔……”
“崔什么?”郑琇莹打断他的话,冷眼朝身边人示意,“还愣着干什么,有窃贼出没,还不将人抓起来!”
女使们这才回神,叫了随行的卫兵一起动手。
“莹娘,你怎么了,怎么不认识我了?”崔璟被架住,双目圆睁,双手试图去拉她。
“走开!”
郑琇莹鼻尖一皱,躲开了他的手,仿佛当真不认识他一样,不愿再同他说一句话
她声音愈发严厉:“他都对我动手了,你们是死的吗,还不知道把人拉走?”
几个人这才不犹豫,围上去一屈膝顶在了崔璟膝弯,崔璟登时半跪了下去,紧接着嘴上被堵住,双手也被反剪。
“娘子,已经制住了,现在该如何处置?”
郑琇莹躲在柱子后,满脸嫌恶:“这里山高水远的,不方便带下去,拖到山涧里喂狼吧。”
几个人明白了,这便是要将人推下去的意思。
崔璟直到现在才彻底清醒,双手用力地挣,嘴里被堵住依旧喊着:“莹娘,我是崔璟,是你的未婚夫,你看看我!”
未婚夫三字愈发提醒了郑琇莹。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将人带走,免得吓到其他贵女!”
郑琇莹又提高了声音。
崔璟立即便被拖拽了下去。
原来如此,原来她根本就不想他回来。
一直是他自作多情了。
崔璟目眦欲裂,愤恨又绝望地盯着那亭子里的人。
没想到要杀他的,竟是他心心念念的最爱的人。
他果然是个废物吗?
连未婚妻都不要他了。
崔璟正绝望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住手。”雪衣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原本雪衣正在陪崔茵茵摘花,偶然间却听见了上面飘来的几声争执,见郑琇莹仿佛在和谁争吵,才上来看看。
崔茵茵没玩够,不肯走,雪衣只好叫人看着她,自己一人来了。
走近一看,她才发觉是王景被当成蟊贼抓起来了。
“郑姐姐你恐怕误会了。”雪衣着急地解释,“这人不是贼。”
郑琇莹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竟被她撞见了。
她脑子里嗡鸣了一声,转而又看向她:“你为何为他求情,你认识他?”
“不认识。”雪衣没敢说救人的事,“我就是旁观了片刻,知晓他只是想捡扇子。”
原来她不认识。
那就好办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