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还想挣扎,崔珩却直接将人拎了起来,往外提着走:“今日碰巧捉到了潜逃已久的刺客,我带着他回京兆府去了,你们自行回去可否?”
“表哥放心,公务要紧,我没事的。”郑琇莹开口道。
崔珩点了点头,又看了陆雪衣一眼:“你呢?”
“我也可以自己回去。”雪衣连忙点头。
崔珩这才拎了人走,走出了半段,忽地又停了步,盯着陆雪衣:“这次能捉到这刺客你功不可没,这几日你好好想想要什么,到时候去清邬院找我讨。”
要什么,她想要他放过她,他能给吗?
这话雪衣只敢腹诽,没敢说出口,轻轻点了头:“好。”
郑琇莹总觉得他们之间说不出的亲密。
等崔珩走后,她边走着边拉了雪衣旁敲侧击:“你们之前很熟稔?”
雪衣哪里敢承认,只简略地把初到长安时的碰撞解释了一番。
郑琇莹才打消了顾虑。
但雪衣昨晚的贴身衣物毕竟被撕坏了,勉强打成结,系了个疙瘩,一走动便蹭着她肩上软嫩的皮肤,格外的不舒服。
雪衣走了两下,便忍不住伸手调整调整,引得郑琇莹频频回头。
她只能推说是蚊虫太多,被咬出了肿包。
郑琇莹便提议道:“祭拜既然已经完了,这天色又好转,且二表哥也走了,咱们不如今日便回去吧。”
雪衣身上正被那带子磨的发红,且在这山寺里不好熬煮避子药,怕惹得人呢怀疑,她还亟等着回去再喝,于是也点了头:“好。”
于是两人便提前折了回去。
下山比上山要容易地多。
昨晚又折腾了一夜,雪衣浑身酸软,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忍不住靠在窗上小憩着。
转过悠长的山路,马车晃晃悠悠,又朝着城里走去。
进了城,外面的街市开始热闹起来了,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行止半途的时候,马车忽然重重地晃了一下。
雪衣正睡的迷迷糊糊,身体一不受控制,不小心磕到了窗上。
额角一痛,她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一脸迷茫:“怎么了?”
晴方坐在一旁,掀了帘子探头看了一眼:“好像是马车撞了个人,围观的人正在吵闹。”
“怎么撞了人了?”雪衣一清醒,连忙拿着幂篱便要下去,“我去看看。”
前面的郑琇莹却从马车里回了头看她:“不必下去,就是个奴隶,撞了便撞了,待会儿叫人打发了就行。”
雪衣掀了帘子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男子正趴在地上呻-yin。
他年岁估摸着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便是个奴隶也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雪衣看他伤的不轻,还是掀了帘子:“我去看看吧。”
时下良贱如隔天堑,贱民和贵族更是差的远。
这些奴隶在郑琇莹眼里好比是一只羊,一条狗,伤了便伤了,死了便死了,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
郑琇莹用帕子掩了掩鼻,只觉得这人身上的臭味熏到自己了,不耐地说了声:“你快去快回。”
雪衣也没在意她的不耐 ,见地上有血,走过去将那人趴着的头抬起,问道:“你怎么样?”
那男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裙摆,嘶哑着喊道:“救我……”
他的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鞭痕,背上更多,被打的破破烂烂的,看着实在可怖。
样貌却算不上坏,眉目端正。
大约是遭了难,刚刚从哪个苦役里逃出来。
雪衣心生害怕,但那双眼睛里却亮着Jing光,蕴着无限的求生欲。
他想活着,非常非常想活着。
雪衣估摸着他的年岁,大概正是刚娶妻不久,大约家里还有等他的妻子,他才这般挂念吧。
她自己身陷囹圄,便对这样的人格外同情。
于是雪衣并未犹豫,转向晴方道:“把他带回去吧,院子里正巧缺个洒扫的仆役。”
郑琇莹对她的这番烂好心,只嗤笑了一声。
然而当晴方将人扶起,她看见了那张脏污的脸的时候,浑身却像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一眼,冷透心扉。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还会活着?
郑琇莹彻底愣住,抓紧了窗沿又看了一眼,虽然脏污,但是那双眼却并没变,还有身材,瘦削了许多,但架子还在。
——是大表哥,是昔日崔氏最温文儒雅的嫡长孙,崔璟。
身材……不对。
郑琇莹定睛细看,又发现他是匍匐在地上的,那右脚分明使不上力。
他脚跛了。
一个跛脚的人,不啻于半个废人,前路彻底毁了。
此时崔璟若是回来,郑琇莹按照从前的约定,还是得嫁给他。
可从前她便不愿意,此时崔璟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