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躺了回去, 宿醉的头脑睡得有些昏沉,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又反复了。感觉鼻子有点堵,难受得很。
她吸了吸鼻子, 从床头柜处抽出一张纸, 难受地靠在墙壁, 脑袋抵着硬邦邦的墙壁,胃里翻涌的厉害。
她从床上翻身下来,去客厅准备煮一壶醒酒茶醒醒脑袋的, 结果炉灶上早已经煨好了。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岑风送回来的,这估计也是她哥熬的。
岑溪端着杯子,热气蒸腾,温度从掌心处蔓延开来。她拉开窗帘坐在落地窗前的蒲团上, 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
淮市今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今年的雪也是格外的厚实。
她没开大灯,只是点了一盏小台灯。
距离春节没剩多少时间了, 今年或许就是她最后一次见淮市的雪了,不知道回汉市还有没有机会能看见。
她承认她怯懦,离开只是逃避问题的一种解决方式。
周倦的公司今年已经成功的上市了,总部安排在淮市,越接近年底只会更忙。
三年不见, 他已然成为了商圈炙手可热的新贵。
一个商界新贵, 一个国际影后, 倒也是般配极了。
可是她却总在面对他时,溃不成军。
岑溪,你可真够丢脸的。
醒酒汤下肚,脑子清醒不少。
岑溪将杯子放在圆桌上,去书房将电脑搬了过来,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最终落下,【辞呈】二字。
*
翌日。
“岑溪,你真的想好了?”
主编接收到她传过来的辞呈,将她叫到办公室里,手指搭在窗户的门框上,点燃一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
烟圈吐出,本就一片皑皑的视野顿时越加模糊。
“抱歉。”
“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的目光从纷飞的絮雪里移开,落在她的眼睛上,“是因为让你干了不喜欢的事,心里积着怨?”
“主编,那都是没有的事。”岑溪低着头,垂着目光看向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张工作牌,顿了半晌,“因为私事。”
“私事,我就不过问了。”陈德掸了掸烟灰,语气疲惫道,“当时张胜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
“挺好的,年轻人就该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事。”他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香烟递到嘴边抽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想起了往事,“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当时一直向往着能干一番大业,做自己喜欢的,随心所欲的事。”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人到中年却也只是纸上谈兵。”他的语气有些遗憾,“希望你不要走了我的老路了。”
烟圈吐出,陈德笑了笑,眼尾泛出一些细纹,“辞呈我批了,去吧。”
他冲岑溪挥了挥手,折返回到办公位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开始处理电脑里的那些文件。
岑溪看了一眼,从办公室里出去,手指拉着推拉门的把杆,想了想道,“谢谢主编对我的栽培。”
而后将门带上,从办公室出去的那条长廊离开了。
她留存在杂志社的东西其实不多,而早前也差不多七七八八地都搬了回去,因此此时一个收纳盒差不多就可以装完了。
她的辞呈已经批准,今天结束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心里终归是有点不舍的。
“岑溪,你真的要离开了吗?”罗佳趁着工作的空档走到她的面前,眼里有着泪花泛出,说着说着语气还哽咽了,“当时我们大学毕业就一起来到这了,现在你又要离开了。”
“那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这一别,再相见谈何容易。
“罗佳,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岑溪半开玩笑道,“以后来汉市,我罩着你。”
“行了,快去处理工作吧。”她提醒道,“不然到时候就要加班加点了,那多难受啊。”
罗佳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却开始发起了呆,眼睛时不时就往岑溪那瞟几眼,心里有些酸涩。
她知道岑溪的家乡是在南方,而她自己却是最北边。
当初和王丽、郑月她们的关系减淡,就是因为两人距离实在太远,兴趣爱好又不太搭。
因此,度过了愉快的四年大学时光后,大家就开始渐行渐远了。
她真的怕,她和岑溪也会这样。
毕竟天南海北,太多的事情羁绊着了,再也不能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
因为她的离开,工作位由实习生方真暂时顶替,岑溪和她交接完工作,就可以提前下班离开了。
她将工作位上的东西都整理好,准备将文件交接过去的时候,夹缝里掉出一张相片。
是周倦的。
她看了一眼,手指将它从桌面上捡起。停顿三秒,最终还是将它扔进了垃圾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