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狠狠说了一顿那个看相的,说他不会做生意。而后揽着周倦的胳膊,和他说这些都是迷信,是不能相信的。
她还记得他那时屈着一条腿靠在朱红色的墙壁上,脸上挂着痞意,眼神漫不经心,敷衍地应了一声。
果然,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征兆。
夜渐深,电视台也没什么可播放的,居然播起了财经新闻。
她瞥了一眼,视线却在触及到那熟悉的身影时顿住了。
分别三年,她才渐渐认识到周倦成熟了不少。
电视里,他西装笔挺,眉眼深邃又凌厉。那些记者媒体扛着摄影机追问着他那些和财经无关的内容时,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
她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可是脸上却是挂着淡笑。有位女记者采访他时,不小心被身后的同伴推了一下,他还很有礼貌的伸手去扶了一下。
镁光灯在他脸上不停地闪烁。
现实与回忆割裂,岑溪再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
关掉电视,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划拉着手机屏幕,看着联系人一栏——周倦
那个被他拉进黑名单的人。
其实当时她就是气自己,于是脑袋一热就把他给删了,想着他会发现的,会来哄自己的。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岑溪扯了扯被角,逼自己入睡。
她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平凡人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上班下班回家。天亮以后她就要去杂志社了,没有十足的工作Jing神,不免背后被嚼舌根。
大概是太累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最终阖上了眼。
门外透过的那点光亮随着门的合上,被阻挡在外。
*
病房外。
医生夜里来查房,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她看清他手上的香烟时,皱了皱眉头,“这里是医院,严禁吸烟。”
男人倚靠在墙壁,手肘上搭着件黑色外套,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衬衣下摆看起来有些褶皱。他垂着头,指尖缭绕腾起的烟雾将他的面庞模糊掉。
似乎是听清她说的话,他站直身子,将烟掐灭,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头顶的灯光在他抬头的那瞬间落在他的面庞时,医生还想继续批评的话语顿住,眼前这个男人骨相漂亮,五官优渥,只是那长起的青茬,眉眼间显而易见的疲惫,让他整个人笼着一层颓气。
想了想,可能是家里人出了不好的事情。即便看惯了生死,可她那责怪的话语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周倦出了医院大厅,蹲在台阶上,伸手狠狠捏了捏眉心,那里突突疼得厉害。
一连两晚都没怎么阖眼,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他狠狠吸了口烟来让自己清醒过来。
塞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站直身子从衣兜里捞过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电话那端嘈杂无比,混合着刺耳的尖叫声,吵得他脑袋疼。他将听筒拿远了一点,语气不耐道,“说事。”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在给一旁的人说话,话语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周倦正想将电话给挂断,那边人便开口了,似乎是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二哥,和悦回来了。”
只这一句话,周倦的身子似乎僵住了,他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嗯。”
“二哥,你就没什么反应吗,那可是和悦......”
电话那端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周倦已经掐断了电话。本来眉心突突地疼,现在整个脑袋像是要炸开。
他心烦地从衣兜里摸出烟盒,准备磕出一根烟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捏着空盒,因为用劲,冷白的指尖泛起淡青色,四四方方的盒子被捏瘪,最终丢弃在一旁的垃圾箱里。
周倦走到停车场,背脊懒散地靠在驾驶位的靠背上,他闭着眼睛,脑子里不停地响起陈浪的那句,‘和悦回来了’。
只是和悦回来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脑子里又浮现起岑溪那张苍白的脸蛋,白雪皑皑中她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像个可怜虫一样。
他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半夜的停车场,Yin冷又寒凉。
周倦半降下车窗,风将雪推着往缝隙里灌,雪花落在他流畅的下颚处,顺着脖颈一路滑落,最终消失。他手掌搭在方向盘上,透过车光看着窗外纷纷撒落的大雪。
车缓缓启动,最终汇入茫茫人海,市医院就这么与之越来越远。
第5章
夜里,岑溪再次惊醒。
外面的风冷涔涔地往里灌,岑溪出了一身的热汗,此刻却冷得厉害。那些热度仿佛在一瞬间尽数抽去,此刻如坠冰窖。
她将被褥拼命往怀里揽,整个身子弓成一只虾米,唇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那种自脚底升起的寒意怎么也止不住。
她从病床上起身,脚底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