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依旧像一把刀子扎在她们心里。
泉箫将话锋一转,脸上的痴迷也转瞬即逝,“当年国破之日,城墙上响起的也是这首柰花,那一日,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即使是柰花那样厉害的花儿,也救不了这人间分毫,血腥气混上柰花的香气,令人作呕。”
那样灰暗的一天,混着柰花香气,将柰花从人间扯去地狱的一天,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对于亲身经历过那一天的泉箫她们来讲,那一天永远都不会过去,那一天已经与她们的性命绑在一起,她们生,则永志不忘。
雀安安一一扫过她们三个人的脸,很陌生,从来都没有见过,但一切羁绊由她们而生,雀安安开口:“我需要一个真相。”
这个世道下,没有真相,有的只是被层层血腥掩埋的尸体,和活着跟死了一样的未亡人。
“闻松岚好战,继位以后,就迅速对其余小国发了战书,她想要尽快将整个天下都收入囊中,丹赵是第一个。”
丹赵盛产柰花和七彩瓷器,凭借着这两样东西,丹赵国力虽不如其他国那样强盛,但丹赵从不为财力所困。
路过丹赵的人都赞美丹赵国库充裕,就是走在路上也能有天上掉黄金这样的美事。
天上不会掉黄金,但会掉大祸,随着大祸而来的是饥肠辘辘的饿狼。
凌云盯上了丹赵,想要丹赵的黄金。
战争一触即发,丹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凌云的军队只花了三天三夜就攻下了丹赵。
国主自尽,后宫皆追随国主而去,丹赵的皇室里面,只保下来了一位小公主。
但小公主下落不明,泉箫找了很多年,才找到雀安安。
雀安安大致听明白了,她就是丹赵留下来的那个小公主。
原来她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是丹赵的小公主,又有什么用呢?
雀安安几乎要笑出来,对于她来说,好像没有什么用,她的命运已经七零八落,不需要一个公主的身份来拯救她。
雀安安站起来,“常季呢?我要见他。”
“少主,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大计。”
雀安安冷笑一声,凉薄之意立显:“不是我们的大计,而是你们的大计,我对你们的大计不感兴趣,我只要常季。”
她没有一天享受过公主的尊荣,如今也犯不着加入她们的大计。
“少主,你知道丹赵死了多少人吗?”纳念将桌子一拍,也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二十万人,整整死了二十万人,我们这些人都是侥幸活下来的,也只是侥幸。”
纳念越说越激动,国破家恨,公主怎么能无动于衷,纳念将她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那张脸扭曲,焦黑,不像是人的脸,通过这张脸就可以窥见她当时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她能活下来,也确实是侥幸,但站在她身前的是雀安安,是从不与人共情,只在乎自己喜乐的雀安安。
她就算是看见了别人的苦难,纵使别人当着她的面将伤口揭开,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她一直都自私自利,置身事外。
“我要见常季。”
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她们千辛万苦盼回来的公主并不关心复国的大业,只关心她那个快要死了的夫郎。
多少会让人恨铁不成钢,泉箫让她去见了常季。
常季骤然被挟持到这里,心力交瘁,刚刚又被纳念吓了一跳,一直高烧不退,药也喂不进去。
雀安安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常季,他好像比走之前还要更瘦了,雀安安握住他的手,触之可及的全是皮下的骨头。
雀安安轻轻拍了拍常季的脸:“常季常季。”
常季还是偶尔嘤咛几声,根本睁不开眼睛,雀安安将药都渡给他,又在床前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常季醒过来看见床头的雀安安,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不是被挟持了吗?雀安安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什么时候从西南回来的。
常季委屈得想哭,他那么想要逃离雀安安,但在如此境地下,他最需要的也是雀安安。
雀安安醒了过来,对上常季的眼神,常季慌乱把目光挪开,雀安安却贴上他的额头,她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不烧了。”
常季被她扶着坐起来,一把栽进她怀里,他力气不够,雀安安牢牢环住他的腰,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拥抱里。
门口的人拿药和白粥进来,“少主。”
少主……少主?!常季一把推开雀安安,纳念昨天说的话还响在他的耳朵里,他丑陋不堪,不会说话,又是个病秧子,少主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人。
原来她们话里的少主就是雀安安,怎么会是雀安安,原来不是雀安安来救他,一切都是雀安安的诡计。
是雀安安将他变成这副模样,但雀安安属意她手底下的人来说他配不上雀安安。
他本来也配不上雀安安,他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