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闲轻轻吐露出一口气:“关东闻氏藏匿之地。”
斗柄朝东,万物皆发,意味着生机,与天下皆冬的死气沉沉是全然不同的。
行夜将如此重要的线索留给他们,池青道差点就要错过了,还好有善于观察的君闲。
池青道忽然定睛看着君闲,让君闲蒙尘,一直都是池青道遗憾的事情,她总期待着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后的结果是没有酿成大错,但池青道也错过了明媚灿烂的君家小公子。
已经很好了,池青道如是此般安慰自己,能够把君闲抱到怀里就已经很好了,其余的就交给时间和她,她相信只要她够耐心,总有一天能填平君闲心中的沟壑。
但此时此刻,她明白了,君闲这颗明珠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发出他应有的光辉,他才倾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不应该埋没这颗明珠,她要让他发出令天下人都为之艳羡的光芒。
君家的小公子君闲,从来都没有陨落过,他总有一天会扬名天下,不止是因为他是池青道的王夫,是因为他自己。
他自己就是明珠。
池青道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君闲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从前池青道看他的目光里总是倾倒一片笑意,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但这一次,除了笑意,还有点别的什么,好像是惺惺相惜,又好像是欣赏,他分辨不出来,他想着,他只要能够帮上一点池青道就好了。
池青道替他挡住万千风雨,他自当用尽全力,来为池青道尽一点心意。
“王夫,”池青道抱住君闲,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骄傲:“你在发光。”
池青道又在打趣他了,君闲回道:“可能是你的光芒太盛,照到了我身上。”
他从来以为如此,他是跌落深渊的人,全靠池青道,他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在发光啊,君小公子。”池青道点了一下君闲的额头,点消他的妄自菲薄。
君闲在她这里就是最好的,他是太阳,冬日里的暖阳,安静地发着他自己的光芒。
君闲不解其意,池青道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真心实意地夸赞:“好厉害的。”
“很厉害吗?”君闲垂下头问她。
“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来今往,找不出来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池青道闭着眼睛夸。
君闲捂住她的嘴,她才是胡说八道吧,他哪有这么厉害,可是能够得到池青道的认可,他也好开心。
雀安安被从地牢放了出来,池青道还大发慈悲地允许她见常季,常季郁结于心,伤自然也好得慢,君闲有时会过来跟他说说话。
这个温润如水的安南王夫在提及雀安安的时候总是失去分寸,每一句都是让他放弃喜欢雀安安的话,他早就放弃了。
只是,还不那么彻底——特别是在见到雀安安的这一刻。
常季的第一反应是去扯被子,他扯了被子起来想要把自己团团裹住,结果雀安安快他一步,也拽上了被子的另一角,雀安安是习武之人,常季又在病中虚弱,自然拧不过她。
雀安安如愿以偿地将被子扯了下来,常季就在她眼前,明明不过几天没见到常季,雀安安却觉得仿佛千年万年没有见过他了。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雀安安伸手去摸常季的脸,只摸到冰冷的面具,她从没有这么后悔过。
旁人耳鬓厮磨之际,总会有些爱恋之语,可是她的常季口不能言,就连面也触不到。
“常季。”她声音沙哑,唤出来的名字也缠绵悱恻。
常季没理她。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常季不想听。
“让你来凌云,不是我的主意。”
常季忽然瞪大眼睛看着雀安安,后又低下了头,是不是都一样。
“为了找你,我把十二楼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从乌棠华那里得到你的去向。然后我就来凌云找你了,我先到京城,而后才来安南。”
雀安安找的时候一直心怀忐忑,她怕找到的是常季的尸体,还好常季还活着。
“柰花是我最喜欢的花,我把它给你,也许有某种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隐喻。”
柰花是我最喜欢的花,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在地牢里翻来覆去地琢磨,雀安安终于承认,她爱上了常季,这份爱里有永远,有非他不可,只要有了常季,其余的人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她不信,可其他人让她腻得太快,还总让她想起常季。
每每发现这样的情意的时候,总是为时已晚,就像几年前,师父死了,师姐也死了,这世界上唯二对她好的两个人,相继离开她。
她总在师父师姐的疼爱里胡搅蛮缠,等到故人俱往亡才醒悟过来,所以她想要为师父师姐报仇,就当她还她们的恩德,还得太晚,也远远不够,但总算尽了一份心力。
可是常季,雀安安的手抚过常季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