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晏斯明正在开会,静音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晏斯明瞟了眼手机,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老总的小动作Jing准地落进正在讲PPT的大客户经理眼中,陈经理心惊rou跳地回顾自己有哪里说了错话,一时连说话都不自信了。
感受到会议室里不安的氛围,晏斯明锋利的视线微扬,沉声道:“怎么了?继续。”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众人刹那间绷直身体,噤若寒蝉地等着陈经理的报告继续。
然而那串号码异常执着,仿若晏斯明不接通,就要一直打到晏斯明接起来为止,他的手机屏幕就没有彻底暗下去过。
这个项目是公司针对短视频平台新领域的拓展,一直都在投入沉浸成本,却没有好的收益。项目组众人压力山大,而老总的冰山脸更让他们无所适从,在这会议室里几乎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李昌旭感受到了会议室里气氛的不对劲,给晏斯明发了个信息:晏总,会议开了一个小时了,停一会,您先接电话。
晏斯明毫无情绪的视线抬向他,很快收了回来,他站起身拿过手机,“休息十分钟。”
随着晏斯明的身影离开会议室,众人才长呼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小晏总能力是强,但是每次开个会都像去了半条命。
“喂。”晏斯明走到走廊里接通那个电话。
“喂,您好...您、您您是晏斯明叔叔吗?”那端传来一声脆嫩的少年音,很青涩,听起来像十四五岁。
晏斯明根本没有有孩子的好友,也不记得有这个年纪的亲戚,“我是晏斯明,你是怎么有的我号码?”
男孩的声音突然放软,像含了一口温水,带着暗哑的哭腔,“我妈妈有话想跟您说,她、她生了重病……”
晏斯明皱眉问:“你妈妈是谁?”
一阵稀唆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一道温柔却虚弱的女声,“斯明,我是你在美国的护工,林雪,还记得我吗?”
晏斯明一怔,“林雪姐?”他惊愕地愣了两秒,才续上话,道:“你生病了?怎么现在才联系我?”
林雪是晏斯明的初恋,说是初恋其实并不准确,实话说,那只是一段籍籍无名的暗恋。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里,14岁的晏斯明才发现自己的特殊,从一家家的医院问诊,到他被迫无奈地接受自己畸形的身体,只有林雪悉心照料着陪伴他度过最黑暗的时光,
林雪成了他得以依赖的最后港湾,少年的情愫渐生,但他们终究不可能在一起,最后也只有无疾而终。
长长的叹息通过扬声器传进晏斯明的耳蜗,林雪说:“我就要死了,斯明……”
晏斯明的心反射性地开始刺痛,他的眉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怎么会,你是什么病?我给你联系国外最顶级的医疗团队……”
“胰腺癌,晚期,不用了,就这几天了……”话音未尽,稀稀落落的哭声响起,闷闷的,却能听出是刚刚的男孩哭音,林雪的声音淡淡的,“我就这个孩子了,想求你安置好他。给他口饭吃,到上大学就行……”
晏斯明的心中一震,冰冷的面具从他的脸上寸寸gui裂,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语速却快得惊人,“你不要太悲观,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护团队,只要还没有最后定音就还是有机会的。”
“上城第一人民医院,斯明,你来看看我吧。”林雪说。
话尽,林雪挂了电话,晏斯明心神不宁地回到会议室通知取消今天的会,明天再开,吩咐李昌旭开车带他去第一人民医院。
然而那通电话已经是林雪回光返照之际给他打的了,等到晏斯明赶到林雪的病房时,只有一个清瘦俊秀的少年趴在尚有余温的病床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