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嘘,别吵别吵,林夫子跟前的人过来了。”要是旁的夫子身边的小厮,那这群贵女公子们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来的是林公子跟前的小厮,谁都知道那是有头脸的人物,就好像林公子授课时学室内永远鸦雀无声一声,此刻学室也忽然安静了不少。
很多在收拾书袋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尽量保持肃静。
因为李桃扇刚在背后议论过林夫子,所以此刻这一堆人有点心虚,个个都不敢抬眼去看昌宁。李桃扇也不明白昌宁在这个时候来这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昌宁走到了李清婳跟前。“李姑娘,您是琴室的代夫子,所以林夫子让奴才把这些琴谱注解交给您。以后夫子若是不在,就由姑娘教授上面的内容即可。”
其实就是李清婳昨日提出的那些问题,林揽熙又重新写了一份而已。为免众人说闲话,昌宁才如此说。林揽熙则有要事先走了。
李清婳道了句多谢。
“那好像是楷书。”曹雪柔见昌宁走了,便说道。她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才围在李桃扇周围的几个人全都冲了过来,从婳婳要那摞纸,说是要看一眼。
李清婳一向不藏着掖着,很快把一摞纸都分了出去。
那是太子的笔迹啊。所有人立刻疯了一般地争相传看。在他们彼此的争执间,李清婳无意中看了几眼,她这才发现,林夫子所写的内容与之前给自己那一份草书其实是一样的。
只不过,他用的是楷书。是楷书,而不是他素喜欢的隶书。
李清婳怔住了。一堂课有大半个时辰,而那摞纸并不薄。李清婳猜想,他大概是足足写了一节课,才把这些重新誊写完。而且用的还是他并不太常用的楷书。
更准确的说,是他之前说很是不喜欢的楷书。
林夫子奋笔疾书的样子似乎浮现在眼前了,他傲然的眉眼,骨节鲜明的手指,李清婳都能想象得出来。说不感动是假的,身为夫子,能做到林夫子这个份上,大概真的是师者仁心了。
李清婳觉得自己得更加努力,才能对得起如此尽心的夫子。她要做林夫子最出类拔萃的学生。
“婳婳你怎么了?”柳知意见她发呆,上前问道。
“没事。”李清婳摇摇头,鼓起勇气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弄坏了。柳知意在旁边干脆道:“好了好啦,你们看完了干脆就还回来吧,别让婳婳着急。”
众人都心疼婳婳胆小的性格,听见这话便把那摞纸还给了婳婳。不过,有人在这会却看着李桃扇答:“桃扇,你不是说林夫子从来都用隶书写字吗?你看清楚没有,婳婳手里的那摞纸可是楷书。”
“我……”李桃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渐渐有些下不来台。“可能是换了笔法吧。”
“既然不确定,为什么还要信誓旦旦地说林夫子只喜欢隶书,又当成秘密告诉我们?”有贵女质疑道。“桃扇姑娘往后还是实在一些的好。”“是啊,别用这种谎言让我们领你的情,成吗?”
虽说众人不至于让她真的吃了那摞纸,但语气里的嫌弃也是自然流淌出来,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重要的是,李桃扇心里酸得厉害。她记得清清楚楚,林揽熙不喜欢楷书,李清婳才喜欢楷书。
而现在,连喜好都要随着她改变了是吗?李桃扇捂着脸觉得牙疼。她都不学琴了,怎么林夫子还要对她这么好?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吗?
没人在意李桃扇的心情,所有人都打算再好好连连楷书。而这会的林揽熙已经入了宫去拜见皇帝。他怀疑老头子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喜欢李清婳的事,但老头子没戳破,他也乐得再装一装。
路上,好不容易撵上来的昌宁一个劲儿地墨迹。“那算术夫子和文夫子可太累了,现在这琴艺课一旬不过五六堂课,可那文夫子,您可知道,一旬基本上日日都有课。再说了,陛下肯定还得趁机给您出难题……”
这些事林揽熙何尝不知道。
“倒不如您求陛下直接下旨赐婚得了。”昌宁拍着脑门说,没想到前头正大踏步走路的太子爷忽然停下脚步。
“爷……”昌宁抬眸看去。
“本王要是看上旁人,大概也就求老头子赐婚了。偏偏瞧中的是她。”林揽熙仰头看天叹气。“要是她不乐意,即便赐了婚,我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想想从前欺负她的场景,林揽熙想起一句古话。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带着这样的心思,林揽熙进门拜见了皇帝。皇帝的神色没有之前轻松,显然是被什么事烦扰着。待听得林揽熙说想在国子学府做算术夫子的时候,他的眉眼略沉了一下。
林揽熙还是很了解老头子的性格的。没等他开口,林揽熙便自己道:“父皇因为什么事烦扰,儿臣或许能帮上忙。如今距离科举之事尚远,倒不甚忙碌。”
皇帝微微颔首,命身边的大太监将手里的奏折递过去。“赶在入冬之前,要是能把这件事办好,你便去做你想做的夫子。若办不好,国子学府也不用呆了。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