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用保护作为借口来约束我。就像这次离职的事情,直接替我做决定,连问都没问,真的有尊重我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个人意志吗?”
“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那个傅临江。他就是你的劫,渡了一次又一次还不够吗?”
争执不下,许如清急红了眼,气得发抖。
许曼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都有逆反心理,本来就不是为了傅临江想留下,越是被这样说,她越是想为他辩解。
“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你根本不了解。”
“我了解我的女儿和他在一起,过得好不好就够了。”
“起码我的心脏病,因为他好了不是吗?”
许曼言抬起头,在许如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丢出重磅炸弹:“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心脏病为什么会忽然好了。还有西米,她现在也好了,和正常的孩子一样,能跑能跳。”
……
“如果我说,绝大部分作用是因为有他,妈妈你还觉得,和他相遇,是我命中的劫难吗?”
第九十三章
家里有个先心病患者, 被医生断言即使手术介入治疗,差不多情况的病人最长也不过活五十岁,是怎样的心情。
大概就像在悬崖上走钢索, 即使能欣赏到再好的风景,也不会忘记摇摇欲坠的恐惧。
全家人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呵护许曼言, 真真正正捧在手里怕摔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仅仅因为她是期盼已久的女儿,更因为她身上的疾病, 让所有人脑子里的弦都时刻绷紧,生怕一次疏忽便是永远的失去。
过度保护?
不存在的,永远只嫌不够。
许如清甚至因此信教, 希望仁慈的神明能格外慷慨, 保佑她的孩子长命安康。
所有人原本以为,许曼言一辈子都极有可能不结婚,更不会有孩子,可在外漂泊三年多回家后,她那棘手的疾病不药而愈, 而且还平安生下西米。
所以,当许曼言执意闭口不提, 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全家人没有刨根究底, 没有执意找出答案, 而是默契的让她保留秘密。
也许是神迹, 也许是鬼术, 但管它是什么, 只要人能健康就行。
“他做了什么?”
稍稍冷静下来后,许如清对许曼言的话半信半疑,她没有断然否定,是因为消失的那三年女儿的确和傅临江呆在一起,真的极有可能是傅临江起了什么作用在里面。
系统的事情太过怪力乱神,不是不想说,而是知道说了太耸人听闻,指不定还当她有妄想症,只能选择性的说出部分真相。
“我发现只要和傅临江在一起,我的病就会好得特别快,所以我才会回来,希望能像当初治好自己一样,也治好西米。”
许如清两手一摊:“可西米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们就算离开,也没什么问题。”
说来说去还是要她走。
是怕她和傅临江复合吧……
许曼言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去说服许如清。
“我能理解因为出了这次意外,家里人为我担心,可如果再来一次,哪怕知道会有生命危险,为了西米,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来中国。祸兮福所倚,危机和收获是并存的,也许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并不是为了傅临江,只是希望这么重要的决定,是水到渠成,而非仓促和被迫的。妈妈,我已经长大了,请相信我有能力处理生活上、工作上遇到的问题。”
许如清侧着脸,望向许曼言。
如果说漂泊三年归来,许曼言像珍珠蒙尘,满身利刺,活成坚硬有棱有角的模样。
那么眼前的她,又如美玉Jing雕细琢,将棱角磨成了流畅线条,重新散发出温润光泽。
她现在展现出来的,是唯有时光和经历才能赋予的沉淀,失去青春的莽撞和天真,收获成熟的稳重与淡定。
罢了罢了,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往哪飞,想飞多高,都由她去吧……
放下原本翘着的腿,许如清站起身,将手放在许曼言肩膀上,掌心如拳拳爱女之心,柔软温热。
她缓缓道:“从将你生下来,查出先心病的那时候起,我就心怀愧疚。是不是因为孕期时画画的颜料成分,又或者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才让你心脏有毛病,没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因为这份愧疚,比起你的三个哥哥,我对你花费的心神,照顾的时间要多得多,因为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不能承受的后果,所以不管你是几岁,十几岁,哪怕二十几岁,在我眼里,你都是我要全心全意守护的宝贝。”
……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得承认,儿女和父母的缘分就是个渐行渐远的过程。我能为你遮蔽一时的风雨,却也不是一辈子,不能代替你去感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不能代替你去成长。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折断你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