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长风英俊、潇洒、从容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不安的神色。他没有说话,反而是焦急地把岳红珊一把拉到身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岳红珊一时间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竟乖乖顺从着继长风的动作。眼前那漆黑的瞳孔,映着月的光辉。继长风心里虽有迟疑,但总算缓缓开口:“没事……应该没事……”
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不自信。继长风的心里显然长出一个沉重的秘密,并且是绝不能透露半字,攸关大局的秘密!
他看看岳红珊,又看看乞丐,又扯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天也都累了,小红你乖,先去睡觉,好不好?”
岳红珊不解地看着他,问道:“大侠哥哥,你不是有话要问吗?”
“是,明天,明天再问,”他像要掩藏心虚,半蹲下来轻轻捏捏岳红珊的脸,解释道:“你爹娘特意叮嘱我要看着你早些睡觉,大侠哥哥怎么好意思再问呢?”
“那……那你不会走吧?我想明天也看到大侠哥哥。”岳红珊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不会,不会……”继长风摇摇头:“你娘早就安排好了,放心吧。”
岳红珊听到这句话,开心地点头道:“好!”
等到岳红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继长风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他神色凝重,面中难掩惊恐之意,口中虽念念有词,旁人却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倒是乞丐等得不耐烦,走到他身边,直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继长风听到乞丐搭话,脸上全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薛磐虽评价他行事缜密,但继长风不过弱冠之年,眼下意料之外的危机已逼得他陷入崩溃,若再找不到人倾诉,恐怕他立刻就要发疯。他几乎是绝望地向乞丐开口道:“小哥,怎么...怎么办,岳红珊,我救不了她......”
“那摄心之术在中术后瞳孔之内可见一个微小的标记。据说施术人的功力越深厚,这标记就越不易察觉……而这个神秘人心计、武功均不可小觑。我怕……我怕我断错了,若她要是因为我的过失……我,我怎么过意得去!”
“你的话,我听不懂,”乞丐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说道:“你在怀疑自己?”
“不,不是!”继长风摇头:“我师傅行走江湖时,有过类似遭遇,可是……若岳红珊当真中术,以我师傅功力,恐怕难以施解。她年纪尚幼,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
乞丐忽笑了笑:“你想放弃,也不算晚。”
继长风怔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道:“你,你说什么!这...我怎能坐视不管!”
“你连她是否中术都判断不清,呵,你那个师傅,恐怕也帮不上忙,你倒想怎么继续管下去?”乞丐毫不留情反问道。
“你...你!”继长风又气又恼。这乞丐好像完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以致他说不清是冷静,还是冷漠。
“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难道是你害了他们!”继长风厉声一喝,莽莽撞撞拔剑而起,直逼乞丐命门。
纵使知晓这乞丐身份不同寻常,继长风依然全力向他刺去,只因他满腔怒火已烧毁了宝贵的理智与冷静。少年的剑锋上充满了挫败的情绪,这柄被岳红珊拍手叫好的侠义之剑,此刻竟显得丑陋无比。
乞丐没有动,是继长风的剑招转瞬借落到远处伸入墙头的柳枝,空气中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却寻常的响声。继长风将剑收入鞘中,低头抱拳道:“方才是我鲁莽,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继长风是真心认错,他内心烦躁,竟失智陌生人发泄情绪。乞丐的话虽不中听,却已道出实情。遗憾的是,这番迟来的退让并未打动乞丐,他沉默地站着,始终没有表态,继长风也只好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
乞丐佝着身子,整个人变得更小了。他披散的头发拧得乱七八糟,几乎盖住了半张脸,黑一道灰一道的污渍,让人很难辨别出真正的容貌。
“你说得很对,你的确断错了一点,岳红珊身上的摄心术,还未施解!”
“这…!”继长风面色骤然大变,不顾身份半跪在乞丐面前:“小哥!我虽不知你身份,但我斗胆,恳求指点一二!”
“指点?”那乞丐缓缓移步到继长风身前,他第一次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臂,用手慢慢按住继长风的肩膀,接口道:“全天下我最讨厌一种人,这种人——就是像你这样的烂好人!”
“你……你!”继长风心知不妙,想要运功抵抗,却怎么也争不脱乞丐那看似弱不禁风的手掌。
“少侠,这就是连你师傅也解不开的摄心之术!”乞丐边说边轻点继长风几处xue道。须臾间,万物失色,继长风只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没有光的空间之中——未知方寸,未听声响。
他的神思在一点点流逝,这逝去的滋味既新奇,又恐怖,直到他真正变作一具任由摆布的躯壳。
乞丐神色冷漠地注视着瘫倒在怀里的少年,歪歪斜斜地将继长风扶入另一侧的房间。他点了火折,却未引燃矮桌上的油灯,反而